非正義的世界

這個世界是非正義的，當我寫下這句話，我依稀能看到奧威爾之類的先賢在對我冷笑。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們越來越看清這個世界，所謂的道德名詞大概都是古人創造出來以安慰個體的心靈的，而面對群體和有關部門總是不相幹的。
當個體對個體犯下罪時，我們能清晰地看到罪犯的面目，對他們的下場我們也有清晰的判斷。秦檜夫婦在岳飛面前跪下百年，也算是我們對正義的追求和安慰，梵谷天價的畫也依稀殘存著我們對天才的敬意和追悼。然而群體的罪孽呢？或許歷史有公正的評判，但補償或者緬懷總是讓一個個無名的罪犯湮沒在歷史中。
二戰之後，德國人的懺悔是深刻的，然而那死去的千千萬萬猶太人又去哪尋找上帝的正義和良心？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人類的本性隨時都有爆發向扭曲邊緣的危險。無數的恐怖大案，無數的血腥屠殺，無數人對人犯下的罪。在這本歷史的大書里，有少數人被釘在了恥辱柱上，但更多的人逃避著歷史的懲罰，如果他們沒有良心上的罪孽，那麼，他依然可以安享餘生，壽終正寢。如果我們追問，在犯罪的當時，他們的良心是怎樣的？他們怎麼回答。當一角展露，我們恨不得殺死千萬遍，然而誰是無罪的？或許人類的屠殺本身就沒有盡頭。
群體的罪孽誰來承擔？這似乎是一個永遠無解的答案。《蠅王》里，有些人死了，有些人依然要活下去，他們犯下了罪，他們迷失在歷史、上帝、環境中。而我們大人也相似，在血腥的恐怖中，誰是告密者，誰是無知者，誰是暴力的執行者？當歷史血污散盡，作為個體的受害者，彷彿永遠只能是發出憤怒的委屈。《芙蓉鎮》里，姜文只能對曾經壓迫自己的人表示冷漠的嘲諷，他還能做什麼，只能在餘生里努力珍惜生活。而他們的青春年華已經在禁錮與壓制中飄散了，還有許多人卻再難有此機會。
蓋瑞把矛頭指向了直接迫害他的一個人，然而在這個人背後是整個無良的群體，是一個龐大的有力的政府。他們甚至不會把某一個站在前面犯罪的人交出去，因為這似乎也承認了他們是在犯罪，或者將波及他們。
他們能說什麼？就像蓋瑞所說，多年的牢獄，父親的慘死，最多換來的是他們的一個溫柔的道歉，對不起下是多少淋漓的鮮血。但是，蓋瑞甚至連這樣的話都沒要爭取過來。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
不否認世界的美好，但不要相信世界的美好。
不否認上帝的正義，但不要寄託於上帝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