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傳》——想像力與仙俠情懷的高度統一

      我是語文老師，每次講李白和李賀等人的詩歌時，總是驚嘆於其想像之綺麗。情不自禁地會想起看過多遍卻總唸唸不忘的徐克2001年拍的電影《蜀山傳》。奇幻類的電影中國也拍了不少，但大多只是披著奇幻外衣的言情劇罷了，如《畫皮》《仙劍奇俠傳》之類，至於《無極》之流，更是難登大雅。而能夠拍出中國仙俠韻味，把李白、李賀式的關於仙境的浪漫主義想像發揮到極致的，非《蜀山傳》莫屬了。可惜十年前上映時人們對修真類書籍所知甚少，未能理解這部電影的深刻與精彩。
    記得當年初看時，我就已被華麗麗地震撼了。浩渺的煙雲之中，瘦勁挺拔的山峰突兀聳立，直衝霄漢，更有數座山峰竟起伏飄蕩在半空之中，背景則是一輪浩大的明月。《阿凡達》的哈利路亞山與此差相彷彿，但西方電影重寫實，哈利路亞山上植被密佈，鬱鬱蔥蔥，雖處半空但給人感覺它還是山；徐克則重寫意，幾座山上怪石嶙峋，峰巒如劍，煙氣氤氳，如在仙境。據說，這些場景的草圖都是徐克親手繪就，可見徐老怪胸中自有一股奇逸的仙氣。接著，電影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著我想像力的極限。崑崙山上孤月大師的造型如敦煌飛天一樣華美（這讓我第一次感覺張栢芝也挺漂亮）；崑崙山鎮山之寶日月雙輪在玄天宗的意念下攻守自如（月輪懸浮著環繞在長髮飛揚玄天宗身邊的畫面簡直帥到掉渣）；孤月大師被幽泉攻擊後臨風靜立，忽然面部如蛋殼般碎裂；丹辰子的雙翅伸展切削，無所不能；白眉負手而起，率領眾弟子衝天而去，遠看其飛行軌跡，竟如煙花般絢爛；天雷雙劍縱橫天際，如長虹貫日，矯龍翔天........凡此種種，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如流星雨落，令人目不暇接，神搖心旌，只想讚一句：「何其吊也！」
        精彩的特技，華麗的畫面，放到現在依然毫不過時。而且其特技效果雖有好萊塢特效公司助陣，但我們卻並沒有看到太多好萊塢的痕跡，反而品味出了真正的中國韻味。再看看近日剛上映的《白蛇傳說》，白素貞和小青剛出現時像《狂蟒之災》，水漫金山時像《2012》，吸血妖魔變身後像《范海辛》，不倫不類，難見中國特色，與《蜀山傳》不可同日而語。
    再看劇情。最初上映時，這部電影遭遇的是鋪天蓋地的罵聲與非議。大家詬病最多的，就是它的劇情。很多人認為《蜀山傳》劇情故弄玄虛，且跳躍性強，不連貫。可是，同樣劇情跳躍、玄奧的《駭客帝國》上映時為什麼就沒這種評論呢？有人說《駭客帝國》有深層次的哲學寓意，所以跳躍性強可以理解。那麼，《蜀山傳》的劇情難道就蒼白無力嗎？不，如果你讀多了修真類的書籍，了解了中國自古以來對長生不老、太上忘情的不懈追求，就能理解徐克在電影中寄予的深刻思考了。
    徐老怪說過，「當一個人得到永恆，得到長生，但敵人會死，朋友會死，愛人會死，而得到長生的人，又如何看待這個世界呢？開心還是不開心？」《蜀山傳》中，那些劍仙可以劈天佔地，化自然之力為己用，可謂有通天徹地之能。但是，難道他們就到了太上忘情的境界了嗎？孤月大師的修行在數百年內難有寸進，只因她無法忘情；玄天宗在其師父死後兩百年都無法釋懷，也因他心中有情；丹辰子在見到幽泉化身的小精靈時延誤時機，未能痛下殺手，最終反被控制，還是因為他未能忘情.........《蜀山傳》不斷的向我們展示修道之人在天地方量和人心情感方面的痛苦的抉擇。這也是中國傳統神話故事一遍遍詠嘆的永恆主題，如周穆王與西王母，董永與七仙女等等。徐老怪在《蜀山傳》中並不是單純地為我們展現華麗的仙俠世界，更多的是在質問人心，從而為影片增添了許多人文色彩。如此深沉而永恆的主題難道不比外表華美內在空虛的西方大片有看頭嗎？
    中國的玄幻電影在十年前的《蜀山傳》中發揚光大，卻再也難以延續它的輝煌，可惜，可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