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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雄女俠-秋瑾--The Woman Knight of Mirror Lake

竞雄女侠秋瑾/TheWomanKnightofMirrorLake

6.2 / 399人    115分鐘

導演: 邱禮濤
演員: 黄奕 杜宇航 黃秋生 鄭嘉穎 夏文汐 陳嘉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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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聿南

2011-10-10 07:25:22

革命義士會武術,清廷鷹犬擋不住


邱禮濤深知這一類人物傳記片極容易拍的說教,尤其是秋瑾身負「女權崛起」和「革命火種」兩太重任,大段高大全的台詞難以避免。他的對策是,根本不避免,但壓縮到最少,同時保持主旨和敘事間的親密,既保留對「秋風秋雨愁煞人」這樣點睛之筆的強調和渲染,也儘量以口語化的語句來闡述秋瑾的志向,同時做一個層次上的處理,從「為什麼男人能做女人就不能做」的疑問到後來的革命大義,是一個循序漸進的心理歷程,避免了枯燥的同時,人物也立起來了。當然,滿足觀眾娛樂性的最大前提,是要將諸位革命志士都塑造成武功高手和槍神。

這個題材本可以順理成章的處理成全然正敘,以秋瑾就義作為結局,但如此一來,高潮的情緒就太過飽和:徐錫麟起義,巨鬥,被捕就義,緊接著就是秋瑾拒捕的大戰和就義,連續的大量動作場面會叫人審美疲勞,而秋瑾被捕後的官方中同情派與斬殺派的角力也很難得到充分展開。如今的做法是將秋瑾一戰放在開頭,徐錫麟一戰作為高潮,在此之後為了呼應秋瑾作為第一主角,又加入一段光復會成員作巴斯特•基頓式的巧奔妙逃,武戲上均衡又飽滿。整部影片的雙線並進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而且邱禮濤並不作生硬刻板的回憶和倒敘,他藉助情緒來串聯兩條線索,每一段被捕後的戲份,都和一段回溯中的往事情緒對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推進,造成敘事上的流暢,竟讓人想起《記憶碎片》的巧妙來。

片中不分主角配角,幾乎個個都有出彩之處,邱禮濤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不浪費任何一個人物對劇情的貢獻。秋瑾的夫君乍看下是個貪圖享樂的富家子,通常觀眾對他的期待是拿來襯托秋瑾高風亮節的綠葉,不會指望他有任何正面影響,但正是他掏心掏肺的一番吐槽,撕毀詩作的抓狂舉動,成為秋瑾踏足日本留學的動機,這樣的人物處理在尋常動作片中並不多見(希望邱導不是《步步驚心》的粉絲)。郎中夫人出場不多,可若沒有她的存在,秋瑾的大段「女權主義」的志言就無法合乎情理的道出(她總不能老是和男人爭論或者和徐錫麟討論這事吧)。就連陳天華跳崖後的追悼會上一群興師問罪的官派留學生,看似蠻不講理,也對秋瑾心理有微妙的影響,不至淪為毫無價值的路人。

影片的打鬥呈現一種「單挑澎湃,群毆平淡」的效果。黃奕與熊欣欣先聲奪人的屋內打鬥是狹窄空間動作調度的典範,藉助鋼絲和快速剪輯,大肆砸毀物品極具視覺衝擊力,借力打力的動作設計,以及面對一份燃燒的文件作成龍式小聰明的爭奪,完全塗抹掉黃奕的非練家子身份,造成與熊欣欣勢均力敵的驚心動魄。杜宇航與熊欣欣的高潮打鬥是開闊場地的大開大合,可以自如的運用各種長大兵器和使出飛身掃踢,兩位又都是練家子,比起前者屋內的閃轉騰挪多了硬碰硬的氣勢,不足是威亞痕跡一樣嚴重,尤其是炮轟後的人群亂飛,而杜宇航也許是因為武術冠軍出身,還是帶點套路痕跡,需要鏡頭語言彌補。

相比下,一打多和多打多只可算差強人意,開場秋瑾在院中以一敵多的砍殺,幾乎是主婦切菜,絲毫看不出高手做派,後面在街市揮鞭打官兵一場稍好,不過在劇情上不太站得住(即使丈夫捐了官,老婆打了官兵還打了洋人竟能全身而退?),是為了文戲武戲的比例協調而加入的。日本留學生和軍警衝突一段剪的最是糟糕,於劇情推進的作用也不大,但這段自有其存在意義:拍歷史片,不順便渲染一下民族情節、揍幾個日本人怎麼行?徐錫麟受傷後斗眾官兵一場最是豪氣干雲,拍出了英雄末路的悲壯,可惜又太短,而且小人得志的結局,總是叫人憋屈。

拍攝歷史片,邱禮濤的風格十分寫實,以前的《葉問前傳》也是歷史題材,但描述一代宗師的成長,多少總有誇張的噱頭,比如路遇高人和日本「資深」間諜之類情節,而《秋瑾》將這些也全然拋棄,除了誇張的武打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超現實的筆觸。徐錫麟渾身浴血被縛倒地並受虐的鏡頭,秋瑾受刑時撕心裂肺的慘叫和鏡頭特寫下慘不忍睹的手指,本可以不必那麼觸目驚人的,但既然還原歷史,沒有這些就少了幾許味道(順便說下還是不推薦父母帶太小的小朋友去看),革命烈士劉道一和陳芬寡不敵眾犧牲的一場戲,如果用類似《神槍手與智多星》結尾的定格照片切換到落櫻下倒地執手,或許更富浪漫氣息,但省略了中彈鏡頭的慘烈,卻會大大減損作為歷史片的感染力。

另外,拍歷史傳記片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是在當今觀眾個個是歷史專家且目光如炬的情況下,更是要如履薄冰,以免一不小心鬧出笑話。在這一點上,邱禮濤於細節處見真章的本事著實不小,甚至到了過份較真的地步,片中日本留學生將拍照稱呼為「寫真」,引起影院內輕微笑場,但若考慮到故事年代和這個舶來詞的出處,此處用法又顯得妥帖無比。如此細節還有好幾處,喜歡對電影較真的觀眾一定能收穫不少樂趣,但歷史的真實未必契合藝術的真實,在眾口難調的觀眾群中,這種做法容易招致觀影感受的兩極化。

文/方聿南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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