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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單車的男孩--The Kid With A Bike

单车少年/骑单车的男孩(台)/单车男孩(港)

7.4 / 23,890人    87分鐘

導演: 尚皮耶達頓 盧克達頓
編劇: 尚皮耶達頓 盧克達頓
演員: 西西迪法蘭絲 湯瑪士多西特 傑若米何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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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10 04:25:45

有些傷,深入骨


如果要評選坎城影展最鍾愛的幾位導演,比利時的達內兄弟肯定名列榜單之上,他們的作品幾乎每次都從坎城影展評委手中捧得一個重要獎項,更曾兩次摘下桂冠金棕櫚獎,不僅是坎城影展的常勝軍,也是雙金棕櫚獎俱樂部的五名成員之一。

非電影科班出身的達內兄弟以拍紀錄片起家,在正式拍攝電影長片之前,曾經以社會低階層人物為主題,拍攝多達六十部的紀錄片。在進入電影長片時代後,達內兄弟仍舊延續過往的風格,透過緊貼的跟拍鏡頭,近距離觀察某個置身社會低階層的人物,帶領著觀眾一步步走進影片人物所經歷的困境。

達內兄弟的作品沒有複雜的拍攝手法、沒有宏觀的哲學議題,也沒有眾位電影大師熱愛使用、需要進一步解析和詮釋的象徵性事物。除了運用得爐火純青、具有標誌性的記錄片跟拍手法外,他們的作品總是很簡單、很樸素、很直白。然而這樣的作品卻倍受坎城影展和歐洲觀眾的青睞,除了因為與眾不同的紀錄片式寫實主義風格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達內兄弟的作品抱持著不批判、不諷刺的人文關懷態度,帶領著觀眾去看、去理解某個社會問題之餘,進一步打動觀眾的心,讓大家想去關心、想去幫助、想去改變。換言之,達內兄弟的作品已經超越藝術表現的領域,儼然成為一個社會觀察、社會研究和社會改造的工具。

■《單車少年》(The Kid With A Bike)是達內兄弟最新的作品,拿下2011年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從議題上來看,這部作品可說是達內兄弟奪得2005年金棕櫚獎的作品《孩子》的延續。在《孩子》里,影片講述一個以偷竊為生的青年狠心賣掉自己親生骨肉的故事,《單車少年》則講述的是一個遭父親狠心遺棄的11歲男孩西里爾的故事。儘管影片的觀察視角從遺棄者轉移到被遺棄者身上,但達內兄弟固有的關懷和理解風格卻是始終不變的。

《單車少年》的整體色調是明亮的,劇情走向也是殘酷中帶有美好,然而結局的安排卻讓人產生無限唏噓的辛酸感受。在現實而殘酷的世界裡,當受害人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護自己的兒子時,沒有父親的西里爾卻只能默默地承受迎面而來的傷害,放開被父親遺棄所帶來的挫敗與憤怒之際,他也放掉了保護自己、聲張自我的能力,有些傷,深入骨。

對於西里爾的父親拋棄孩子的行為,《單車少年》與達內兄弟的其他作品一樣,沒有任何批判或譴責,只是透過鏡頭靜靜地述說,有些人,就是無法當個好父親,與其不停地責怪這些人,不如細細凝視那些遭到遺棄的孩子,讓這些孩子的經歷說出自己的痛苦,當所有人感受到這份痛苦後,興許能在裡頭找到理解和出路。

面對父親的遺棄,就像大部份人在面對巨大的心理創傷時一般,西里爾先後歷經了否認、憤怒、交涉、消沉和接受等過程,而且因為年幼,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既無法理解,也無法排解,於是憤怒的情緒只能導向自己,結果便是用種種行動傷害自己、損毀生命,任由周圍的墮落與危險迎面撞來。在此之中,彆扭性格與失足行為隨之產生,唯有包容和耐心才能為他張開保護的傘翼,讓他從懸崖邊上安全地降落到平坦的地面。但影片的結局卻也指出來,雖然有社會福利院、有沙曼莎這樣的善良人士伸出援手,對於像西里爾這樣遭遇的孩子,傷害是被深深地刻畫在心裡,必須有更多的關懷才能使之癒合。

無論成因是什麼,有些社會問題就存在那裡,需要人們去看、去聽、去關心、去理解、然後去改變。透過《孩子》和《單車少年》這兩部影片,達內兄弟指出來,一個缺乏責任感的父親不僅會陷入墮落之中、成為社會的負擔,還會將傷害帶給下一代;而一個失去保護和關懷的孩子,則容易受到墮落的吸引,最終成長為一個缺乏責任感的父親,將傷害不斷延續下去。在這當中,社會問題就像一個痼疾,一個糾纏難解的圓環,很難找到最初開始的點。我們雖然無法找到問題開始的起點,但也正因為如此,只要在這個圓環中的任一處切入,將傷害就此愈結在當下,這個惡性的循環便能就此打破。

■就劇情和議題來說,《單車少年》只是《孩子》的延續,並沒有太多超越前作的地方,然而在跟拍鏡頭的運用上,達內兄弟在《單車少年》里展現了更上一層樓的表現。在影片中,西里爾騎著單車不斷地在生活中來回衝撞,試圖在當中找回逝去的父愛,在處理這些動態畫面時,除了一貫的緊貼人物、配合人物動線的鏡頭調度之外,達內兄弟還將動態跟拍、定點轉動和固定鏡頭結合起來,烘托出一個11歲孩子被遺棄在人海中的慌亂心情。

當西里爾騎著單車時,常常是從正面的動態跟拍開始,鏡頭緊貼著西里爾一段距離後,在轉彎處便突然停止移動,只讓鏡頭隨著西里爾的大角度轉彎而轉動,最終鏡頭則固定在西里爾漸行漸遠的背影上頭。在這個過程之中,透過最初的正面跟拍鏡頭,觀眾被深深地帶入到西里爾的環境中,深切地感受到他莽撞焦急的心情,但在急轉彎後,鏡頭不再向前移動,觀眾也被滯留在原地,只能透過固定鏡頭張望西里爾那遠離的瘦小背影,在心裡為這個年幼的孩子感到擔憂和唏噓。

在《單車少年》中,達內兄弟罕見地使用了配樂,對於配樂的處理上頭,我個人覺得是減分多過加分,貼近現實的記錄片跟拍手法已經很足以將觀眾帶入影片的情景中,再用cut in方式數次重複切入帶有驚恐氛圍的貝多芬樂段,不僅未能進一步帶動觀眾的擔憂情緒,反倒是產生了嚇人一跳的突兀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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