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一篇古物應景

孟德，我們分手吧 2008-07-18 10:04:18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穿著你送的衣。只在今晚，我脫去了玄德的舊衣，唯獨穿著孟德所贈的新袍。

　　孟德，我要走了。當日在土山我曾借文遠之口與你對約三事，如今玄德有信，我必往尋之。我知道，你對我，是極好的。我上馬時，你頑皮地揚起我的袍襟；我下馬時，你像青年人一般滿目含春地相迎。你還玩笑地贈我十名女子。我心中，只有你和玄德，你如何不知？天下縱有百個千個文遠和公明，又怎及半個孟德，半個玄德，況女子乎？
　　
　　我曾說，這赤兔胭脂獸真是妙極，若知玄德在彼，一日可往。我知你十分惱我這句，但你又如何不知，在我心頭，二德之軒輊？孟德，我聞你曾對陳宮言道：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但我在許昌百日，你何嘗負我，我又何嘗不知？

　　但是，我的身子，此生已經給了玄德。我對孟德，可披肝瀝膽；文遠、公明之於我，一時之樂；孟德之於我，百日之厚；玄德之於我，三生之愛。玄德在彼袁紹處，孤煢無依；顏良、文丑，色利之徒。我在許昌，何有一夜之安寢？我望孟德不要怪我，你要記住，雲長曾在這裡，這文昌十字街東南角的宅子曾有我的聲，我的影。我願將心，分一半，留給孟德。

　　孟德，你的身畔有多舌如程昱之輩，又有腹劍如荀氏叔侄。我料此數人必不知孟德為何閉門不見我，而我，又怎能不解孟德的憂苦？我又怎能不願在走前見上一面？我走之後，掛印封金，以表我與孟德用情之至，非金石名利所為。我知道，即便文若不說，程昱必要在你面前，多說幾句我的壞話。我與你走得太近，何止程昱之輩，即便仲康、元讓，也對我頗有微詞，難道你看不出？

　　故我三次請辭不得見，便不再去了。明日一早，我就要登程上路。或程昱，或荀攸，必來說嘴，言我片言亂語，冒瀆君威。他們又怎知我這封信，含有多少悱惻？孟德，我請辭不見，是你未見此信。若見此信，當知我在霸州橋頭勒定胭脂獸，心心唸唸望著你來。我走了，來時清白，去時澄澈，倘若霸州橋頭至明日當午仍不能見，也許，你我今生只能在戰場相見。孟德，你知道，我的青龍刀有三不斬：不斬婦孺，不斬降將，不斬舊主。若有陣前縱你之時，旁人只道雲長義薄雲天不忘舊恩，而你須知道，我念的，是這令人糾結的百日啊。

　　附上雲長一縷墨髯，孟德思念我時，可取出觀看，我遠在河北也必能知你心意。珍重，切切。

關羽 雲長
建安四年六月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