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象徵著什麼

已經看了好幾遍片子，真的很難有片子讓人這麼費神。應該說，片中的漢尼拔、克麗斯及比爾都是值得分析的人物，不過，我不想分析漢尼拔，因為，此片中有關漢尼拔的資訊較少，也許，在續集中，以及另一部前傳的片子中，會專門地來分析他。比爾我也不想分析，主要原因是，太累了，單分析克麗斯一個人就夠受的了。再說，此片名為《沉默的羔羊》，主要是講克麗斯的，所以，能把克麗斯分析得差不多也就行了，至於比爾，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以下的文字純粹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克麗斯的，與故事及影片製作沒有太大關係。

首先，克麗斯為什麼選擇FBI這個職業？這與她的人生經歷——特別是童年經歷有關。

克麗斯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所以，他的父親就成了她的一切。他父親是個警察，有次意外地遭到兩個從藥房出來的竊匪的槍擊，幾個月後死去。父親死後，她去和母親的表妹夫婦同住，這對夫婦有一個牧羊和馬的牧場，她在那裡住了兩個來月，有一次，她在凌晨聽到羊的叫聲，她在穀倉看到了這些正要被宰殺的羔羊，她打開閘門想放那些羊走，但那些羊不動，她就抱起一隻羊跑了，後來被警察抓到。之後她被送去了孤兒院，她救的那隻羊也被殺了。

漢尼巴在分析比爾時說：「他貪圖，那是他的本性。」實際上，不只是比爾的本性，也是所有人的本性。不過，除了貪圖之外，還有一種本性，就是補償，彌補那種沒有東西。克麗斯選擇FBI這個行業就是一種補償機制在起作用。她的父親是她的一切，她父親是被壞人打死的，她把她父親的死歸疚於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就像是她沒有保護好那隻羔羊一樣，她為了補救她所認為的她的「過失」，所以她選擇了警察這樣的行業，這樣就可以捉拿壞人，就可以保護其他人——其他人是她移情的對象，她把對父親、對羔羊的保護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這在漢尼拔的話裡說得很明顯：「你相信如果把凱薩琳救了出來可以令它們停止尖叫是嗎？你相信如果凱薩琳活著你就不會在黑夜中再被那些可怖的羊聲驚醒了。」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種動機，那就是憤怒——對殺羔羊夫婦的憤怒，對殺父親的人的憤怒，這種憤怒也促使她去當警察，這樣，她就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去殺壞人，就像她可以從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那裡獲得快樂一樣，她從殺壞人那裡也可以獲得快樂。就像她分析比爾時說「他已經迷上了這回事」，實際上，她也迷上了這回事，不同的是，比爾是剝女人的皮，而她是抓壞人，槍殺壞人。所以，在她槍殺了比爾後，她一定有一種快感，雖然這種快感在鏡頭中表現得不多。這讓我想起了《記憶碎片》中的一個鏡頭，就是那個警察告訴主人公，他殺了他所一直找的殺他妻子的元兇後是怎樣的快樂，不過，《記憶碎片》中的主人公並不願意面對這樣的事實。恐怕克麗斯也不願面對這樣的事實，並且，會有很多人也不願面對這樣的事實。最後漢尼拔問克麗斯心中的羔羊還叫嗎？這句話中的一層含意就是，當你殺了罪犯之後，你心中的憤怒還有嗎？

再來談論一下克麗斯的那個夢——即她童年時救羔羊的事。這到底是事實還只是個夢？實際上，這一半是事實，一半是夢。是夢就不用講了，通過克麗斯與漢尼拔的對話就說明了這點，漢尼拔問「是什麼吵醒你，是不是一個夢？……有時你會驚醒，在黑暗中醒來是嗎？聽到那些羔羊的叫聲？」克麗斯回答說「是的」。至於說是事實，可以通過克麗斯對童年的回憶來判斷。事實真的如克麗斯的回憶那樣，的確有羔羊被殺的事，這件事和他父親被殺有著如此的相像之處，以致於給她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並最終成了她的一個噩夢，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讓她想到了父親的死。

還有一點不得不提，那就是她與幾個老男人的關係：Jack Crawford， Hannibal Lecter，Dr. Pilcher。整個片中，她與年輕的男人都表現出一屑不顧的神態，但對於老男人卻不一樣。首先是上司Jack Crawford，她對食人狂魔漢尼拔Hannibal Lecter的尊重超出了常人的想像，而她與Dr.Pilcher的調侃也並非偶然（「博士，你是否對我有意？」）。很明顯，克麗斯有戀父情結，她更喜歡老男人。這種內在的喜歡會不自主地表現出來，當然，這同樣會招來老男人對她的喜歡，以致於她與這三個老男人的關係非常微妙，特別是對於漢尼拔與克勞福德。克麗斯曾脫口叫漢尼拔Barney，而漢尼拔後來也頗帶回味地當著克麗斯的面說出了Barney這個名字，這是很耐人尋味的，這個留給大家去琢磨吧。另外，片尾在宴會上，克麗斯伸手與Crawford握手，這個場面也同樣耐人尋味，還有克麗斯看Crawford轉身離去的眼神，最有意思的是，克麗斯伸出的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個戒指，我想，這並不是導演隨意的安排。

克麗斯由於戀父情結而與幾個老男人的關係看起來是比較浪漫的，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可能就未必是這樣。幾個老男人都在利用她，Dr. Pilcher喜歡她的美色，這個不用講了。漢尼拔喜歡她至少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他要利用她找機會脫獄，實際上他達到了這個目的。另一個，他並非出於異性的目的喜歡她，他喜歡她是因為，她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研究對象，一個實驗品。可以說，漢尼拔對於人的理解已經超出了一般的理解層面，很接近於宗教，也就是說，超出了人的屬性，而是把人放在萬物平等的基礎上，只不過，宗教在萬物平等的基礎上是愛眾生，而漢尼拔在萬物平等的基礎上是把人當作物來進行研究。水牛城 Bill也存在著同樣的思想，他手中的女人在他眼中不是人，只是個物件而已，所以，他與被他抓的女人對話時說「它塗潤膚液在身上，它聽到指示總會依著做。」他用的是動物的代詞。一句話，他利用了克麗斯的戀父情結。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分析克麗斯的原因，他找到她的情結所在他就可以利用這種情結達到自己的目的。
Crawford對克麗斯的喜歡更多的也是出於利用。實際上，克麗斯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在車上問「所以你派我去病院找他協助緝捕水牛比爾？如果那是事實...我希望可以早點知道罷了。」而Crawford說：「若以真正目的派你去萊達會識破的，他會把你玩弄，什麼也不會說。」這已經明確地表明Crawford派克麗斯去的真實意圖。那個傻子一樣的Dr. Chilton 更是一句道破了這其中的玄機：「克勞福真是聰明，他利用你——找個漂亮的女郎來引誘他。」
如果說那種病態的心理引人注意，那這種微妙的人與人間的互相利用的關係則更耐人品味，就如漢尼拔所說：「我們看見日常的東西就開始貪圖，你可有感到一些眼睛在盯著你？你的眼睛又可有尋找你要的東西？」這幾句話是對這種利用關係的註解。

最後做一點總結。片名叫「沉默的羔羊」，這是來自於克麗斯童年有關尖叫的羔羊的回憶。但是，片名不是叫「尖叫的羔羊」，而是「沉默的羔羊」，這是來自於漢尼拔的那句話：「那些羔羊停止尖叫了嗎？」羔羊從尖叫到沉默，這中間是一個轉變的過程，轉變的是什麼？也就是克麗斯從最初的「保護」的潛意識轉變成一種樂趣，就像是比爾一樣，「他已經迷上了這回事」，她會漸漸地忘掉記憶中的羔羊，忘掉父親，忘掉過去，從而學會享受現在，享受捉人殺人。這種轉變是非常有意思的，這正是漢尼拔所熱衷研究的地方，也就是他的樂趣。漢尼拔真正的內在動力是控制欲——剖析別人的靈魂，並操控別人。


★看電影學心理學★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2455046/


看「象徵符號插圖百科」，第46頁講到基督教中羊和牧羊人的象徵，突然想到「沉默的羔羊」，我想，電影中的羔羊的喻意應該與基督教中的這個像徵有關係之處。



英豪｜原創 微信 asitbe
專注儒、釋、道等傳統文化，對禪學、易經、風水、塔羅牌、解夢、拆字、心理學、文學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