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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情,拍拍片--Oki's Movie

玉熙的电影/玉熙的映画/玉姬的电影

6.8 / 1,320人    80分鐘

導演: 洪常秀
演員: 李善均 鄭有美 文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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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30 03:52:26

電影贈你蒙汗藥。


       和很多量大質優的作者導演一樣,在道儘自己的那點小執迷之後,洪尚秀又回歸到創作生涯的童年時期,重新沉迷於對電影表現形式的創新。所以就不難理解,在形式上再掀高潮的《玉姬的映畫》,為何會走進威尼斯電影節那個勵實驗與創新的「地平線」單元。

     《玉姬的映畫》脫胎於洪尚秀去年應全州電影節之邀拍攝的一部數位高清短片《疊疊山中》,乃短片集《過客人生》中的第二篇。《夏夏夏》之後,他暫時沒有新的靈感,於是將短片中未盡的構思稍作修改,啟用同一套演員陣容編排成了長篇。有趣的是,這未盡的構思遭遇的卻是跳躍式的拍攝手法——每週抽空兩次拍攝完成,這讓他對本片失去了控制感,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麼。散漫的洪尚秀決定放任不管,才最終成就這部漫不經心的開篇之作。

       和所有洪尚秀出品一樣,《玉姬的映畫》仍然在他最熟悉的電影圈裡輾轉騰挪,講述一群充滿神秘感的知識分子的男歡女愛,內容也仍然是以燒酒烤肉清談為主。但這次他再也不滿足於就事論事,高深的戲中戲終於和他最愛的片段式穿越發生了曖昧。影片分為四個章節,即「祈禱日」、「接吻高手」、「暴風雪後」和「玉姬的映畫」。本是四個彼此獨立的故事,卻因對應著玉姬那兩段發生在不同時間、同一空間的感情故事,在現實與電影中呈現出來兩種狀態,再加上兩位男性角色之間的特定關係,具備了種種微妙的關聯,將電影與現實、過去與現在之間時而迥異、時而重合的模糊關係被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這種盤根錯節的矛盾關係,還引出早起洪尚秀作品中一個有趣的命題——記憶與真實的辯證關係。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的再現江湖,也證明了洪尚秀形式主義迎來了又一春。

       曹雪芹寫《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洪尚秀拍《玉姬的映畫》也是滿篇荒唐言,效果也是一把心酸淚,看上去藝術境界高下立見,實際上是達到了文藝中年的最高境界。而且這次洪導很給力,終於不用負責到底拍一出大圓滿的結局,並且有機會通過男人和女人的嘴巴說出心裡那點關於愛的見解,不用諄諄教導如何去愛才方顯影片的可愛。

       一脈相承的高度生活化對白就不用說了,片中四個故事,女主都是玉姬,男主一老一少。愛來愛去,都是那麼點事兒。在威風凜凜進行曲的映襯下,愛顯得有那麼點無奈。矯情的片段不多演,洪導一開始就把生活里最本真的東西放給你看。一對夫妻,為了喝酒的事兒在巷口吵架,男人愛放個馬後炮兒,女人還真就愛跟他較這個真兒。你說婚姻裡面是愛大於恨,還是恨大於愛,答案都不重要。說到底,列儂和洋子那樣的神仙眷侶還在少數,作為普通老百姓的我們,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子還得照樣過。要想圖個伴兒陪你過日子,找個差不多的就得了。

       片中李善均扮演的年輕導演,有那麼點傻那麼點自以為是,還有那麼點好色,道貌岸然的偽文藝勁兒發揮得淋漓盡致,浸透了洪尚秀對同行的嘲諷,也是高風亮節的自嘲——李善均戲中多次出現的橘黃色羽絨服也是洪導的平日裝扮,甚至戲中的小動作也與洪導如出一轍。洪導也很愛將戲中的男主影射成自己的化身,比如《夏夏夏》中金相慶扮演的導演,《你什麼都不懂》中的金泰勇扮演的文藝青年。而設置艷遇情節,也是洪導電影中最有趣的一幕——公園裡,李善均正坐在長椅上打鼾,被一個陌生女子拍了照,驚訝到厭惡,隨聊到胡侃,聊後發現,女人早已結婚,好色的臉也變成了嫌棄。哎,艷遇就是艷遇,豈能當真?!李善均惟妙惟肖的表情在本片也是最大笑點,既可恨又可愛。就好像女人明知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但是看在你們遇色難擋的幼稚一面,怎又捨得讓你一人孤單呢。

       在劇場追問里,李善均的窘態發揮極致。電影放完,觀眾本該散場,特定的提問就變得有點尷尬。就如同愛情本是一場遊戲,你輸我贏之間,卻又要一直問個你死我活,不得不失去了意義。只是在遊戲裡,痴男怨女不懂遊戲規則,洪導一語道破天機——你情我願之事,放棄又算得了什麼?愛與被愛之間,用那些美好回憶作為你繼續愛下去的勇氣就好。一個通俗易懂的道理,在洪導的電影裡,總是那麼與眾不同,說教的語氣變成了調侃的閒談,趣味橫生。

       在第一個故事裡,教授與學生之間的對話,也隱晦的表達了洪尚秀的一些人生觀。戀愛、性慾、衰老、信任、人與動物的區別、為什麼而活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題,其實我們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麼,或許洪導自己都說不清楚,人這一生,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經歷了才有資格說出口,就如同你問我「人怎麼才能明智點?」而「我不是一個明智的人,所以也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看待問題的方式,沒有對與錯、壞與好之分,與其求索他人不如自己尋找,這才是生活的意義。

       時間線推移到過去,年輕導演還是學生的時候,被玉姬迷得神魂顛倒,一番死纏爛打,男人的無賴嘴臉表露無遺。才引得植物園內,從索吻到激吻的一幕。和男人上床後,不會是你儂我儂的「以身相許」,說是過客,不算無情,只是生活大多如此。不過,玉姬的運氣夠好,有了機會將與老少爬山之行濃縮成影像。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教授,一個稚氣未脫的男同學,相同的地點,不同的對象,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愛好,不同的脾氣,玉姬玩笑式的與他們做了相同的嘗試,選擇。這可以引申為一種自我對於生活的尋找。有一幕,特別心酸——玉姬懇求教授少掉些頭髮,因為怕對方的過早離開。這種特殊方式表達愛意,恐怕只有洪導才能想得到!平凡的對話,卻比那些偽善的承諾來的浪漫得多。而與男同學之間的旅程中,卻少了這樣溫情的對白,只有心裡那團熱情似火的激情在飄蕩,這似乎讓愛情顯得有些低廉。在影片的結尾,教授獨自一人的背影,也讓全片浸透了一份悲傷,在松樹下的承諾變成了事實,讓當今這個社會一直在探討的「誠信」有了一個可依靠的理由,也讓我們這些在愛情苦海里掙扎的少男少女們有了一個可以堅持到底的信念。

       在洪尚秀的上部電影《夏夏夏》中,提出「整天把愛掛在嘴邊,結果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質疑。而此番《玉姬的映畫》便給出了一個最生活化的答案,利用不同敘述視角交叉拼湊出的敘事結構,除了保有他一貫論述「記憶的雙重性」的深刻,還讓觀眾實實在在找到了全知全能的樂趣,可謂良苦用心編排「愛的教科書」,只為你懂「愛是什麼」。




JAN.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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