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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衛二

2011-01-29 20:19:52

一部電影,兩種看法


先前看到一說法,在《原樣複製》中,阿巴斯終於學會了正反打。這話可能是認真的,由此可見,一般人對阿巴斯的誤解有多深。這話也可能是諷刺,說拍話癆片其實沒啥難度,然而哪怕是對話,這部電影中依然用了太多的長鏡頭。如果截取片中兩個人開車去看畫一段為例,時間長度大概十分鐘。一二十年前,阿巴斯肯定幾個長鏡頭了事,不讓人物出現,對準前方或者路邊風光一頓猛拍,山路彎彎彎幾許,何處是他們的家。另一種做法是把鏡頭打在演員面部上,特寫到底,追求極致。而在《原樣複製》中,行駛旅途穿過市區進入了鄉間,中間包含有背景變化,攝影機也從車體外部進入到駕駛座,以示兩人距離縮短。除去幾次標準的正反打,二人配合的冷笑話也顯示了演員的台詞功力,阿巴斯把路邊的樹也放到了對白當中,一整段算得上饒有趣味。

比諾什飾演一個有身份但沒有名字的法國女人,她熟練使用法語、英語和義大利語三種語言,然而阿巴斯不是昆汀,《原樣複製》沒有講究什麼翻譯互轉,衝突爆發。如果注意到雙方交流時的語言發生變化,這就表明了人物身份和彼此關係開始轉變,因為作家在前半程基本只用英語交談。其實語言並不會讓觀眾頭疼,讓觀眾頭疼的恐怕是對藝術品和複製品(贗品)的討論,好比新浪潮電影充斥的美學哲學以及各種主義。伴隨著身份的改變,兩個人也轉入了中年夫妻的情感命題,作家充當了複製丈夫,電影變得好理解起來。

作家解釋創作靈感,他在佛羅倫斯看到一對母子在看雕塑。雕塑不是真品,然而兒子依然陶醉。巧合的是女人那時也在佛羅倫斯,她和兒子的關係也處於緊張狀態。阿巴斯解釋比諾什的角色時說,她就是一個複製品。觀眾理解她,就能理解前作《希林公主》(Shirin)的所有女人,所以這個角色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一種「對位理解」。

如果把《原樣複製》看做講述中年危機的通俗劇,影片差強人意。受限於閱片量,許多人只把片子視為是「日出日落」系列的深度版。然而阿巴斯講《原樣複製》更靠近羅西里尼的《義大利的旅行》,義大利也是一個背景,它還可以是維也納、可以是巴黎以及伍迪·艾倫的紐約。

觀看電影時,觀眾很容易會有移情作用,尤其是碰到與自己某方面相似的。他們不會覺得電影人物是虛構的,遙不可及。相反,他們會覺得真實可信,充滿著情感。於是每部電影都是一個遊戲副本,觀眾去重複體驗。

《原樣複製》結尾處,臥倒在床上的比諾什閉上眼睛,光線柔和,好似一幅靜謐的人物畫。作家面對鏡子,審視自己,同時也看向了觀眾,然後螢幕上的窗口成了一部「片中片」,外面是托斯卡納的街景,傳來了鐘聲。那一刻好似十五年前,他們相遇相愛,但這對夫妻卻不是那對夫妻。顯然,阿巴斯並沒有刻意去改變自己,他還是關注電影的本質。儘管比不上極端的《希林公主》,《原樣複製》依然有實驗成份存在,全然對手戲的演員表演更是意外,比方在咖啡館裡,比諾什眼神裡的遲疑不安,實在太真實了點。【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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