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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處--Somewhere

在某处/放逐心声/迷失某地

6.3 / 45,529人    97分鐘

導演: 蘇菲亞科波拉
編劇: 蘇菲亞科波拉
演員: 史蒂芬杜夫 艾兒芬妮 克里斯龐提斯 蜜雪兒莫娜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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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柯

2011-01-07 03:17:32

長鏡頭慎用指南


索菲亞·科波拉的新片《在某處》(Somewhere)在一定程度幾乎複製了她的成名作《迷失東京》(Lost in Translation)的全部情節氛圍與技巧,但對我來說,效果卻完全相反,整部電影簡直就是一個人的無聊囈語,從頭至尾完全不見高潮,節奏單調瑣碎,散沙一盤,近100分鐘的觀影讓人幾乎是從頭挨到尾,無情無趣,痛苦非凡。

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我喜愛《迷失東京》,那就不存在我無法接受索菲亞·科波拉攝影及敘事風格的問題。但視角從一個住在異鄉旅館裡的中年演員(Bill Murray)身上挪到好萊塢夏特蒙特酒店的偶像明星,為什麼先前的幽默與心酸轉個身就變作了枯燥無聊呢?

這大概得從主角強尼(Stephen Dorff)的明星生活片段講起。索菲亞·科波拉在片中用了很多長達數分鐘的客觀長鏡,比如開篇強尼駕駛著他的黑色敞篷法拉利在洛杉磯郊外沙地上獨自一圈一圈的兜巡,或者強尼叫了鋼管舞姐妹花來自己房間進行私人表演。強尼的法拉利很拉風,鋼管舞姐妹花的表演也十分賣力,但單機位+重複不變的單一動作,使鏡頭所帶出的資訊量十分有限,它所主要傳達的是一種情緒——強尼生活的沉悶乏味。至此,影片的節奏與它的情緒是相吻合的。

強尼生活的改變從女兒克里奧(Elle Fanning)的出場開始。按照一般敘事行進慣例,如果電影開始節奏緩慢、沉悶,那麼後面便必須出現驚喜,或者是節奏的加快,或者是突發事件的震撼,相應的,也多少會在攝影手法上出現改變,由長鏡過渡至更加頻繁的視角切換,增加鏡頭資訊量,造成鮮明對比的效果。但《在某處》偏偏都沒有。克里奧與強尼的互動依然是克制的,就是日常生活瑣事的自然堆積,沒有什麼戲劇誇張,更沒有激盪的父女情大爆發。這樣平淡隨性的片段非常難在大螢幕上散發出光彩來,因為它們幾乎就如生活本身一樣晦暗壓抑,沒有聚光燈,沒有歡呼者,導演的視角選擇就是全部關鍵。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依然採取以長鏡頭為主的剪輯方法,怎麼才能吸引觀眾的目光,讓人感激、感動於一段表面看似波瀾不驚的故事呢?

索菲亞·科波拉的《迷失東京》是個絕好的例子。故事中的中年演員鮑勃人在異鄉,美國人在東京這個設定本身就新奇有趣,笑料不請自來;Bill Murray滿臉都是戲,搭配美女Scarlett Jonhansson上演一場若有若無的男女之情,與觀眾共鳴的基礎比較廣泛。在鏡頭手法乏於變化的情況下,故事內容本身的引人變得極為重要,這其中以抖包袱添笑料的方法來調節長鏡頭的緩慢節奏,能起到剪輯所帶來的鏡頭韻律感,形成一種自然的張弛有序的敘事節奏,不會拖拽得難受;而為了凸顯旅人鄉愁的寂寞,很多場景的安排又都是群戲,無形中增加了鏡頭所傳達的資訊量。在這樣的設定下,長鏡頭的短處被故事內容的長處所彌補,而其刻畫情緒氛圍的長處則得到了充分發揮,結果便是一部動人心弦的好作品,淡雅脫俗,文藝卻不造作。

《在某處》則很可惜的相反。索菲亞·科波拉在電影的後半部採取了與前半部份完全一致的「第三隻眼」長鏡手法,但強尼與克里奧的父女互動之間卻沒什麼自然而然的引人之處。不管是義大利之旅還是好萊塢夏特蒙特酒店,強尼都像個游離於環境之外的陌生人,他與外界既沒有文化的衝撞,也談不上真情的交流,就連自己的生活他也幾乎是個陌生看客,一切都淡得褪色。被生活推著不得已的時候強尼就向前邁一步,沒人推那就懶著,懶到看鋼管舞都能看到睡著。即使加入了女兒克里奧,一些本可戲劇化處理的緊張關係(克里奧與強尼走馬燈似的床上情人,或者強尼與克里奧母親間的關係)與情感宣洩在索菲亞·科波拉的視角中也全部點到即止,要理解這些人物的內心世界,觀眾自己得拼命填補空白才行;但很可惜,至少對我來說,《在某處》的整體設定以及強尼這個無聊透頂的人物,都讓我提不起興趣來投入感情。在這個風雨飄搖百萬人失業的大環境下,強尼那點無聊的寂寞與失去人生方向感的困惑顯得那麼輕飄飄,讓人怎麼共鳴?

因此,對我而言,這部《在某處》實在難看得要命——節奏單調、資訊稀薄、形態乏味,即使清新脫俗的Elle Fanning也挽回不了片子整體緩慢呻吟的基調。但我想這並不是長鏡頭本身的錯,也不是索菲亞·科波拉的風格運用出了問題,而是長鏡用錯了對象,風格選錯了時機。這是一部長鏡頭運用的反面教材。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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