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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特拉的苦淚--The Bitter Tears of Petra von Kant

柏蒂娜的苦泪/柏特娜的苦泪/裴特拉冯康特苦涩的眼泪

7.8 / 6,916人    124分鐘

導演: 法斯賓達
編劇: 法斯賓達
演員: Margit Carstensen 漢娜席古拉 Katrin Schaake Eva Mat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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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 木

2010-12-22 01:20:41

禁閉之愛


嗒嗒的打字聲中,一個痛苦的女聲呻吟到:Ich liebe dich ,Ich liebe dich ,Ich liebe dich …

「同情一個人很容易,而理解就很難。如果你理解了一個人,就沒必要同情。只有不理解他,才會同情他。」當卡琳最後離開佩特拉時,她安慰她,優雅地離開。她同情佩特拉,說何必這樣痛苦。是啊何必如此,被愛的人永遠不懂愛她的人所做出的犧牲。「如果連痛苦也能控制,哪裡會有如此煩惱。」

一切都發生在一間屋子裡,裸體油畫和層出不窮的鏡子製造的幻境,給狂亂的情緒提供了恰當的出口,人可以沉溺其中不分白天黑夜。電影中到處是禁閉與束縛的意象,包括使人行動不便的華服。這是時間之禁閉、空間之禁閉、肉體之禁閉,愛之禁閉。佩特拉不能怪卡琳的離去,因為卡琳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過她。這一切都是出於佩特拉的幻想——人們可以幻想各種事物,而她就幻想有愛情。佩特拉對於卡琳的有類似母親對女兒的憐愛,可能出於對她自身疏離的母女關係的補償,又或她愛卡琳身上曾經年輕的自己。當她坐在床邊讚美著卡琳的皮膚、頭髮,那顫抖纖細的愛在強大的漠視面前脆弱不堪。

佩特拉傲慢冷酷,可她懂得謙卑,俯下身來愛她所愛的人——而那也是卡琳所不懂的。二人無法真正理解也正在於此。

一個高傲冷酷的人能夠給予這樣謙卑的愛,又在愛人離去時不顧一切渴求她的垂憐。卡琳離去時她歇斯底里,一會精神失常地唾罵她,一會又懇求她留下。這種矛盾的反覆透露了她內心的極端痛苦與自我折磨。在壓抑中體味到扼殺自己感情的快感。她一邊罵著卡琳是「荒淫無恥的賤人」、「愚蠢的豬」,一邊拉住她的裙角,展露微笑。你可以盡情唾罵曾經愛過的對象,但你所仰望的人永遠是正確的。

佩特拉的虐愛是在唾罵和想像的棄絕中,想像著自己鞭笞著曾經愛過的魔鬼,已經不愛甚至是恨她,但實際上只是傷害自己。將愛的失落投射到對方身上,牽罪於他人,也是對自己的懲罰。好像惟有在兩敗俱傷的疼痛中方能抵消愛的強大反衝。

「在所有的愛情關係中,一定有一方比另一放投入更多感情,而這一方有時會運用施虐者與犧牲者的薩德式意象。」近乎自虐的愛情,是法斯賓德電影和人生的主題。壓抑,自我毀滅,虐待與自虐,這些強烈對抗的情緒,在時間、空間與肉體的禁閉下不斷得到加強。

而電影中另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是佩特拉的貼身女傭,瑪琳。這個膚色蒼白雙唇緊閉的女人在整部電影中沒有說一句話。可她壓抑在平靜眼神下對佩特拉痛苦的仰慕卻更攝人心魄。她轉過臉時那讓人猝不及防的幽怨眼神和被攝影置於鏡頭邊角的順從的脊背和雙手,彷彿另一種無聲的心痛。

法斯賓德曾說,《佩特拉的苦淚》中的瑪琳與《瑪利亞布勞的婚姻》中的瑪利亞分別代表服從奴役和自由獨立的兩個極端。佩特拉吆喝她為她穿鞋子時,瑪琳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卡琳,居然從床下鑽過。這又是一種形象的壓抑和自虐。

瑪琳同時也是佩特拉發洩的對象,與佩特拉、卡琳構成虐待與被虐待的三角關係。佩特拉同時是施虐者與犧牲者。

當卡琳來拜訪時她沒有馬上去開門,她端坐在打字機前躊躇著什麼,她可以選擇不去開門,也許那是她最後的餘地。她像工作室裡的一尊模特一樣靜靜目睹這一切,主人由熱戀到被拋棄,得意還是失落,她始終仰慕她。看她翻滾跌落,看這悲劇一起一伏。她愛她但不能挽救她,只能作為一個無聲的侍者穿梭。

結尾瑪琳抱走了象徵卡琳的娃娃,也算這個人物第一次較為主動的突破。

虐愛也是愛的一種。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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