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二戰

如果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一個人的戰爭的話，會是誰的戰爭呢？希特勒、羅斯福這樣的大人物能夠概括麼，怕也未必。如果要思考這個問題，《哈特的戰爭》就值得一看。

 

這是一部被人嚴重低估的片子，它講的是二戰，又絕不僅僅限於二戰，涵蓋了更多的內蘊，包括人性、榮譽、尊嚴、忠誠、紀律、國家、正義等等。這個片子跟《大洪水》一樣，在我被讀大學時候兼職被研究的時候，看過多次的DVD碟片，而且印象也是看的那些碟里最深的一個。直到現在，印象還是鮮活的。

 

要想深入地討論一下這個片子，就必須對於情節進行拆解，所以劇透是必然的。不喜歡劇透者就得罪了。首先這是一部男人的電影，講的是二戰，第一主人公叫哈特，劇情就是圍繞著他進行的。整個二戰，在這裡只是「哈特的戰爭」，是他一個人的戰爭。作為耶魯法學院的高材生，其父親在美國政壇上佔據重位，為了使自己的兒子履歷完整，就將哈特送到了戰場上，並且是遠離前線的內務部。但倒霉的哈特卻在進到歐洲戰場上不久就被俘了，而且懦弱的哈特迅速就招供，吐露出了一些情報給德國人，利用價值被榨取後的哈特被送到了戰俘營。遵照日內瓦公約，德國人允許戰俘實行內部管理，所以戰俘營中被俘的麥克拉馬拉上校就成為了美國被俘士兵的最高長官。麥克拉馬拉上校將本該住在軍官營哈特中尉分配到了普通士兵的軍營，哈特開始接觸到底層士兵的生存狀態及他們的思想生活。他發現即使在戰俘營裡，也存在不公與齷齪之處。後來兩名被俘的美國黑人飛行員也被上校送到了士兵營裡。而且隨後發生了戰俘被殺事件，原本清白的黑人飛行員林肯·史考特由於膚色的問題被認定為了殺人犯。哈特開始站出來運用自己耶魯法學院的知識來為史考特展開辯護。而對於德國人來說，只要麥克拉馬拉上校交出一個人來被殺掉就行了，但非要玩軍事法庭的話，也可以，正好可以讓美國人不那麼閒著。於是麥克拉馬拉上校成為了戰俘營裡的軍事法庭的法官，哈特中尉就成了辯護律師，為黑人史考特進行清白的辯護。而且在案件的進展中，哈特也逐步接近事情的真相，他發現真兇卻是麥克拉馬拉上校他們。在法律尊嚴及個人的職業成長上，哈特面臨著巨大的挑戰，他要不要繼續下去，究竟該不該揭穿真相，為清白的黑人士兵討回公道，這個戰爭在哈特的心底進行。哈特的戰爭，真正的糾結之處正在於此。

 

但換個位置的話，從麥克拉馬拉上校的角度出發。作為被俘的美國人，上校並不因為被俘了就不再三加戰爭。他發現戰俘營身份的製鞋廠的真實身份是德國的彈藥廠，但是這個重要的消息卻並不為盟軍所知。於是麥克拉馬拉上校決定在高級軍官的營房裡開挖一個地道，一邊帶領部份美國士兵越獄，一邊去炸掉這個彈藥廠，完成對前線戰爭的支持。但源源不斷進來的戰俘，隨時都可能使得這個計劃毀為一旦。新來的哈特中尉並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因為他一被俘就吐露了重要的情報，將他分配到士兵營是完全應該的。之後新來的黑人也是如此，因為整個計劃即將完成，任何新來的人都必需要進行避嫌。但恰恰這個時候，一個身上有污點的士兵發現了上校的計劃，於是上校為了整改計劃的完成，只能殺掉了那個叛徒。而哈特的挺身而出，正好可以組織一個法庭，將整個戰俘營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法庭上來，包括管理戰俘營的驕傲的德國人。德國軍官以為上校是一個應該接受德國的種族優越論的人，那麼上校首先就得先承認黑人比白人低等的事實。上校有效地利用了這一點，將軍事法庭開的有模有樣，一切都是為了掩飾越獄及炸掉彈藥廠的計劃。但哈特的能力在上校的計劃進展的同時，也逐漸凸現了出來，他一點一點釐清了事情的脈絡，並漸漸接近了上校的計劃的進展。最後居然讓上校站出來認罪，如果哈特在法庭上勝利了，那麼上校的整個計劃就算是死白費了。上校不得不攤派，向哈特說出了事實的真相。哈特的心理戰爭就此展開，是為了史考特的清白而指出真兇就是上校，還是為了上校的計劃而犧牲原本清白的史考特？在戰俘營中思想逐漸成熟的哈特最終接受了考驗，他將殺人的罪責自己承擔了過來。而史考特也被告知了炸毀彈藥廠的計劃，也願意以自己的身死來成全上校的計劃，為國家獻身，成為「種族歧視」的犧牲品。而上校在將士兵們送出了戰俘營之後隻身回到了德國人身邊，在連天的爆炸火光中最後站了出來，承認了一切，並且願意一死。

在這種多角度的闡釋下，整個故事的脈絡就顯得清晰了很多。從一個維度上，片子是在講述一個士兵的成長過程，就像《集結號》裡的那個王金存，由膽小到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而從另外一個維度上看，則是一名上校在被俘之後仍然在堅持戰鬥，並且進行著不屈不撓的鬥爭，他一邊在努力維護著士兵的榮譽，又為國家與正義做出了正當的堅持，而且完全的不畏死，從這個角度看，麥克拉馬拉上校才是這部電影的第一主人公；從黑人飛行員史考特的角度，則是種族平等的榮譽與尊嚴，已經成為了飛行員卻仍然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這個不可忍的，堅持自己的情報，而一旦知道了上校的計劃，又馬上拋開平等的思想，立即服從國家的需要，願意身死，這樣的士兵是好樣的。三個維度，三種視角，三個人物的形象，都是鮮明的。布魯斯·威利斯主演的麥克拉馬拉上校，在這個片子中完全的容光煥發，是近年來威利斯表現相當優異的一個角色，將一個美國軍官的隱忍、大度、負責任的形象演繹到近乎完美；柯林·法瑞爾飾演的哈特，完成了一個從懦弱走向成熟的整過程的美國軍人的形象，法瑞爾用他的略顯憂鬱的神情完美地勾勒出了一個士兵的角色；泰倫斯·霍華德表演的黑人士兵，鏡頭不多，卻足夠留給人足夠鮮明的印象，在這個時候他的名氣還很小，但在之後的2004年，他主演的《撞車》已經徹底讓人成為了一線影星。這三個角色，表現的都很好，但從演員表裡，裡面居然還有「阿凡達」薩姆·沃辛頓的出演，這個在2009年才火爆起來的型男，在N年前，只能廁身於眾士兵之中，打打醬油吧，不知下一次再看時能否找到他晃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