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循環的的平行線

《哆啦A夢》裡有這麼一則故事：某日，大雄因作業太多無法完成，按照國際慣例尋求哆啦A夢的幫助。某貓起初堅決反對，認為做作業是一個學生不可推卸的責任，後因抵擋不住大雄的讚美攻勢以及銅鑼燒餅的誘惑，滿應滿許的包攬了寫作業的任務。自然，哆啦沒有配備自動寫作業機這種目標範圍過於明確的道具，於是他打起了未來的主意——通過時光機，找來每隔兩小時後的哆啦A夢，讓他們協助自己一同完成霸業。不對，是作業。

這個計劃看似完美，實際運作起來，進展也頗為順利。唯一讓人疑惑的是，來自距離當時時間點越遠的哆啦A夢，身上的傷痕越多，性情也更為瘋狂。其實這也不難理解，我們不妨設想一下：深更半夜，被與自己長相相同的無耳藍貓每隔兩小時從溫暖的被窩拉到不知是哪個時空做一份相同的作業，任誰怕是都會抓狂吧。

於是，那一夜，群貓大戰輪番上演……

這是在我看過西班牙科幻驚悚片《時空罪惡》後首先想到的故事。相較於前者，《時空罪惡》帶著同樣的歡樂氣氛以及角色情感的逐層遞進，但無疑有著更加嚴謹複雜的時空觀，除了幾乎沒法避免的祖父悖論，它嚴格遵循了歷史無法改變，不同時空的自己不能見面等時間旅行電影的常見設定，把一個來自不同時空的「我」在同一時空中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故事編的滾瓜溜圓……

但是，且慢。也許正因結構上的太過清晰，才更容易讓人察覺編導在電影中設計的小把戲。即便你沒有看過日籍神導黑澤明的《羅生門》，也沒看過08年曇花一現的《刺殺據點》，還是可以想像一下上學時分段朗讀課文的情景。通常來說，老師會隨機點名或者叫起一整排的同學，讓大夥按照順序挨個讀下去。將每個人讀過的內容匯總到一起，就包含了整篇文章或某個段落的完整資訊，而結合每個人所讀段落的契機，就是老師人為的安排。

這部電影的理念與此相仿。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發生在同一時空，三個不同人物身上的故事。一開始，以主角A的視點為主要線索進行故事，其後又按順序補充了主角B和C的部份。三個部份疊合在一起，構成了整個事件的全部真相。而將三部份捏合在一起的點，正是與哆啦A夢故事中相仿的時間機器。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把時間機器看成類似老師安排某某朗讀下一段的那個契機，每當主角用過時間機器後，就會從機器中爬出另一個演員，開始演繹同一時空中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由此可見，《時空罪惡》的編導們只是在《刺殺據點》等電影分角色演繹故事的基礎上，將幾位主角通過一個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捏合成了同一個人，從而製造出了更為新鮮有趣的觀影感受。與09年風格相近的《恐怖遊輪》不同，《時空罪惡》並不貪圖邏輯上的複雜和場面上的震撼，或賣弄下奇偶嵌套的循環模式不斷騷擾你的思維，或製造一些血腥暴力吸引觀眾眼球，它只是用了一種戲謔的方式完成了對分角色演繹故事的一個加工再創造。

相比創意上的花樣，探討下《時空罪惡》裡的「惡」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在角色A身上，他的「惡」就是「色」。見色起意是整個故事能夠展開的契機，神馬幪面怪人的都是浮雲，圍觀裸女才是硬道理。在開篇的這一段落，影片用了大量筆墨營造了類似希區柯克《後窗》般的偷窺快感，只不過場景從後窗搬到了後院；到了角色B，主角的「惡」源於妒忌。他妒忌另一時空的自己，不惜一切代價的要取而代之，然後又不斷犯下搬石頭砸腳的愚蠢錯誤；角色C基本已經是心思縝密的犯罪者姿態，一切陰謀自在掌握，不僅想出一條計策拯救了妻子轉嫁了災禍，又把過失致人喪命的罪責推卸給了莫須有的幪面男子，還真是腹黑的可以。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是，如果這個故事再多穿插幾條時空上的平行線，並且平衡各角色分身間的戲份，一步步的示範小罪惡走向大毀滅的過程，會不會成就一部時空版的「火線追緝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