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擁抱》：以藝術的形式掩耳盜鈴

強勢回歸
「在編導了五部劇情片後，我終於有機會拍一部自己一直希望拍的喜劇片。」盲人劇作家哈里回憶起14年前的往事。其實他本名叫馬提奧，曾經是一個小有成就的電影導演，1994年時他正籌備新片《女人和手提箱》的拍攝，也就是那部喜劇片。
這是一部典型的戲中戲，是西班牙鬼才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慣用的伎倆，幾十年來屢試不爽，比如在《關於我母親的一切》中插入《慾望號快車》，在《對她說》中插入默劇《縮小的情人》。最近這部《破碎的擁抱》是戲中戲的最大化，講述一個男導演和一個女演員之間的悲傷愛情。這也是阿莫多瓦和佩內洛普•克魯茲（Penélope Cruz）第四次走到一起。
早在1993年，阿莫多瓦在拍《基卡》時，兩人就有了接觸，但阿莫多瓦認為克魯茲還有些稚嫩，所以暫時不讓她上戲。他們真正第一次合作是在1997年，克魯茲在電影《活色生香》中的戲份無足輕重，只有十來分鐘的出鏡。阿莫多瓦無疑是克魯茲的伯樂，就是這麼短短的十分鐘卻鋪平了克魯茲從西班牙走向好萊塢的康莊大道。1999年，阿莫多瓦拍了一部橫掃全球各大電影節獎項的片子《關於我母親的一切》，克魯茲再次飾演一個女配角。戲不在多，出神入化即可，克魯茲拿過的最佳女配角也不止一次。克魯茲真正在阿莫多瓦的電影裡出演女一號，是在2006年《回歸》中。
兩人合作的片子不算多，僅此四部，但阿莫多瓦總是在不同的場合讚美克魯茲：「她是一個天生的演員。」
而克魯茲更是對阿莫多瓦崇敬有加，當她還在十幾歲時就看過阿莫多瓦的所有電影，並立志要做一個演員。

真實與虛構之間
馬提奧在辦公室裡修改《女人和手提箱》的劇本，一個富商的「二奶」要來試鏡，馬提奧的經紀人朱迪提醒他：對於這種有錢的主兒，咱要客氣點。
試鏡非常糟糕，很顯然，馬提奧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二奶萊娜身上，她實在太驚艷了。多年以後，哈里回憶自己第一次見到萊娜的場景，那是一見鍾情。兩人墮入愛河，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我們是否可以把這部電影看做是對現實生活的模仿？在《破碎的擁抱》中，導演和演員發展了炙熱的戀情。而在實際的電影工作中，阿莫多瓦卻是敬小慎微，他聲明過：「在我拍所有電影時，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演員發生過性關係，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因為那樣會影響到工作。」當然，這應當是他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有過教訓，早在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他和女演員卡門•莫拉（Carmen Maura）在拍電影過程中產生過感情糾葛，這種糾葛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工作狀態。
阿莫多瓦的電影裡總是有那麼多香艷的女人，御用女演員也有好幾個，誠如他所說，他不會和女演員亂搞男女關係。
通過《破碎的擁抱》，阿莫多瓦是否在潛意識中要對自己的慾念進行一次肆無忌憚的放縱呢——以藝術的理想形式來掩耳盜鈴？

愛情與潛規則
一直以來，電視電影業的「潛規則」都不是諱莫如深的話題，至於導演將演員明媒正娶更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比如我國的馮小剛之於徐帆，陳凱歌之於陳紅，顧長衛之於蔣雯麗，還有香港的陳可辛和吳君如等。
也有一些風聲大雨點小的花邊新聞，或許他們僅僅是工作關係，但這種工作關係對他們自身來說確實至關重要的，比如高圓圓在王小帥《十七歲的單車》中嶄露頭角，後來順利進入商業電影行業。張靜初在之前拍過的電影和電視劇不在少數，但因為顧長衛拍《孔雀》而在國際上聲名鵲起。而王全安和余男是互相成就，前者第一次導演電影《月蝕》，後者第一次演戲就展現出不俗魅力。余男毫無疑問地成為了王全安早期的御用女主角，兩人的情侶關係也是半公開的，不過最後還是分手。
猶如曾經最搶風頭的八卦，張藝謀捧紅鞏俐，他們也有過一段感情是半公開的，第二代「謀女郎」章子怡也曾和張藝謀鬧出緋聞。兩代女星的結果均是走向國際化。一個大牌兒導演是否掌握著一個個造星計劃，娛樂圈便乾脆這樣命名這些有臉蛋兒、有身材、有緋聞，但演技方面有爭議的女明星：「星女郎」、「安女郎」、「馮女郎」、「晶女郎」、「峰女郎」、「岩女郎」……
而在《破碎的擁抱》中，馬里奧和萊娜的愛情並非大家所說的「潛規則」，他們之間的愛情足以天崩地裂。

慾望的底線
克魯茲飾演的萊娜與導演過從甚密，富商老頭兒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還派兒子以紀錄片的由頭「跟蹤報導」馬里奧和萊娜的一舉一動。
馬里奧和萊娜均受富商的牽制，因為富商有錢，是《女人和手提箱》這部片子的投資人。這部電影還來不及殺青，這對鴛鴦也神速私奔，因為萊娜再也受不了富商的暴虐。
富商為了報復，便賄賂片子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專挑不如意的鏡頭，將這部電影剪切成一部白痴片兒，還在報紙上登首映廣告。此時，富商的兒子也追蹤到私奔的人兒。馬里奧想回城裡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和萊娜駕車回去時，不幸車禍。而整個過程被富商的兒子拍到，同時也是至始至終。
在這場車禍中，萊娜命喪黃泉，馬里奧保住了性命卻雙眼失明。馬里奧再也沒法拍電影，但他還可以寫劇本，從此便以哈裡的名字活在世上……
阿莫多瓦善於拍女性題材電影，而在這部《破碎的擁抱》中，對男人和女人的關注可以等量齊觀。另外，電影裡的富商兒子是以一個同性戀的形象出現，誠如《慾望的法則》、《不良教育》這兩部特殊的電影一樣，很多人把它們看成是阿莫多瓦自傳性的呈現，對同性戀者的關注和對宗教的質疑，反映出阿莫多瓦年輕時候的生活狀態。他自己也曾說過，年輕時候的經歷都反映在電影裡。阿莫多瓦說，自己對女演員都沒有性趣，而唯獨克魯茲挑起了他的慾望。
雖然克魯茲是個濫情女，近年來不斷跟換了男友，都是些著名的男演員，比如馬修•麥康納（Matthew McConaughey）、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喬什•哈奈特（Josh Hartnett）。如今，克魯茲的新男友是賈維爾•巴登（Javier Bardem），是在拍伍迪•艾倫電影《午夜巴塞隆納》時好上的。但克魯茲終究沒有和阿莫多瓦擦出愛情火花，他們之間除了慾望，更多的是相互膜拜的敬意。
《破碎的擁抱》是同性戀導演阿莫多瓦個人第17部長片，也是迄今他耗資最多的電影。其實，作為「戲中戲」的《女人與手提箱》是改編自他二十年前的電影《精神瀕臨崩潰的女人》，這部老電影的女主角正是卡門•莫拉，莫拉也因此一炮而紅。那個時候，阿莫多瓦對女人或許存有慾念。
20年後，克魯茲的性感出演了《破碎的擁抱》，也一併將《精神瀕臨崩潰的女人》重新演繹，而導演阿莫多瓦也擁抱了那些破碎的似水年華。據悉，阿莫多瓦最新電影《我的皮囊》（The Skin I Live In）有望在今明年上演，其女主角依舊克魯茲。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故事，或者說一個導演和一個女演員的故事，還沒有完，完不了。
（文/五朵雲 《門裡》2010年7月刊 平媒稿勿轉）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