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得好不如時機巧

有些商業影片的票房因素複雜，拍得質量好不如拍得時機巧。《特工紹特》重新拾起陳舊的冷戰思維，似乎不合時宜的渲染東西方意識形態對立。可偏偏，這就趕上了美俄「間諜門」，西方媒體大肆渲染的「美女間諜」，不由的觀眾們不信-你身邊的同事，很可能就是一個「潛伏者」。從第一個受刑鏡頭開始，就註定了此片主創拘泥於刻板的政治對抗，哪怕昨天歐巴馬和梅德韋傑夫才吃過漢堡，明天也會有人肉炸彈直擊美國要害。在如今這個詹姆斯·龐德都快下崗，恐怖份子和媒體大亨成為人類大反派的時代，《特工紹特》還在重複著「洗腦->滲透->破壞」的老思維，把一個國家生生塑造成了恐怖主義訓練營。
 
比起保羅·格林格拉斯等人，從澳洲到好萊塢打拼多年的菲利普·諾伊斯稍顯老氣，他在《特工紹特》裡的執導風格反應在動作戲上，已然有了向《神鬼認證》系列效仿的痕跡，但還遠沒有鮮明的個人烙印。快速剪輯的盛行和濫用，對於某些年輕導演來說，有時會顯得凌亂，喪失空間感和連貫性。諾伊斯則處理得比較到位，無論是特寫還是全景，該給的鏡頭基本沒有拉下的，各種角度都照顧到，觀眾看得也省心。但是這樣的效果就顯得四平八穩，少了些懸念和針鋒相對，作為商業必備元素的爆炸、追逐場面夠氣勢，但不夠「驚艷」。彷彿紹特註定是永遠打不死的女版「小強」，再危險的境地都能絕處逢生，輕鬆地控制局面，玩CIA和KGB如PSP。單就影片中的動作設計來說，紹特已經完全的男人化，尤其是最後一場機房打鬥形同角力，雖然激烈，卻沒有了《古墓麗影》中那種女性的柔美和靈巧。厚厚的粉底與眼線，濃妝下安吉麗娜·朱莉年華悄逝，再沒有穿上性感的緊身衣，生猛的拳腳成了幹掉「幕後大哥」的關鍵。只有當數次閃回中，她與丈夫的幸福時光一晃而過時，觀眾才會發現這個女特工其實很迷戀美式溫馨生活：小婦人一般的依在門框旁，偷偷端詳平凡的丈夫。影片原定的主角本為湯姆·克魯斯式的男性特工，在修改劇本後，強調出自我認同、把握命運的「女性主義」。兩個「紹特」就像是雙重人格存在於同一個身體裡，有複雜的立體感，但缺少融合與過渡，如片中的「變臉」橋段那樣突然。這也就印證了紹特的美、俄雙重身份，任何的選擇都具有排他性，既然刻意要突出武戲，那心理層面就只能點到為止了。其實朱莉如今的演技足以應付，《換子疑雲》和《堅強的心》就有情感的爆發，但打工的諾伊斯顯然不是固執的伊斯特伍德。為了追求緊張的節奏和速度感，劇情忽視了一些如俄羅斯老大、人肉炸彈男等邏輯問題，羅傑·艾伯特評論「漏洞大的足以讓整部影片穿過去」，幸好這只是暑假期娛樂片，誰又曾較真過007為何活到現在。
 
於是影片中的幾場動作戲，都是以紹特的完勝而告終，無論是高架路、教堂還是要塞大樓，在朱莉凌厲的身手面前，她的對手們統統敗得很窩囊。無論是美國警察，還是俄羅斯「同志」，都顯得庸碌笨拙，一根筋般親信他人，也難怪會出現多次中招「無間道」。作為好萊塢收入和人氣已入頂峰的女星，朱莉的吸引力本就是這部影片的票房砝碼，把她打造成無往不勝的女特工，可以給觀眾們帶來更多的安全感。畢竟這個女人現在是要倒戈她的祖國，為美利堅而戰，甚至不惜殺害自己的同胞，還有比這更讓美國人民幸喜若狂的嗎。說來被冤枉者亡命天涯，最後掘出陰謀，沉冤得雪的老套路，好萊塢屢試不爽，《特工紹特》算是一種變體，賣的好就會有續集。但如果僅靠朱莉的人氣，導演沒有新招了，那可不是每次都有這樣好的「新聞運氣」了。
 
Luc，2010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