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失憶症——看電影學心理學

這部片子之前曾連續看過三遍方才看出點門道，我以為這次再看會容易些，但看過之後，要想把片中的每一細節都串聯起來恐怕還要再看一遍。

這部片子的主角是失憶症患者，這次重看這部片子，是想仔細地研究下失憶症。所以，以下所談重點就在失憶症上，電影的其他問題就略過不談了。若是對電影情節看不懂，建議看這篇評論（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096945/）這篇評論把故事情節作了排列，看過後相信就會了解這部片子的意思了。另可見我之前寫的評論：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888928/

先談記憶。
教科書上把記憶分為三類，瞬時記憶（或感覺記憶），短時記憶，長時記憶。瞬時記憶的存儲時間大約為0.25秒-2秒，短時記憶的時間為5秒-2分鐘，長時記憶的時間為1分鐘以上乃至一生。不過，我認為這種在時間上的劃分還有待商榷，最大的爭議在短時記憶與長時記憶上。這中間似乎難以進行精確地劃分，就如同吃飯時的咸與淡之間無法明確劃分一樣。電影中主角Lenny（Leonard 萊納）所患的應該是長時失憶症。他有瞬時記憶，有短時記憶，但他沒有長時記憶。萊納的記時間似乎是不超過2分鐘的，這在萊納在酒館喝娜塔麗（Natalie）倒給他的吐有口水的碑酒，以及在娜塔麗的家裡，萊納打了娜塔麗，娜塔麗出去後又回來萊納就忘了之前發生的事，從時間上判斷都不超過兩分鐘。這點倒是與教科書上對長時記憶的時間是一致的。

失憶症形成的原因。
這裡談的失憶症就主要是針對長時記憶而言了。瞬時記憶及短時記憶也存在失憶的問題，但那種狀就比較複雜，且與這部電影中的主角的問題無關，就不談了。所以，下面談到失憶症時就是指長時記憶失憶，以下不再作說明。失憶症主要是因為腦部組織受損形成的。把不同地意識簡單地定位於腦的某一部份顯然是不恰當的，意識是整個腦部——甚至是全身共同起作用的結果，不過，某一意識會較集中地體現於腦的某一部位。因此，失憶症主要是腦的某一部位受損引起的。這種受損最常見的是外傷，內傷也可能引起失憶，比如重大的精神剌激，或者酒精中毒等。電影中的主人公在他的記憶中，他是受到歹徒襲擊頭部後形成失憶症的。他受到襲擊的情況未必如他描述的那樣，但他因頭部受傷而造成失憶的可能性卻比較大。

長時記憶中資訊的輸入
記憶的過程包括了資訊的接收——資訊的編碼——資訊的提取這樣一個過程。資訊的接收實際上就是瞬時記憶，也即感覺記憶，即對事物的感知。短時記憶是資訊編碼的過程，在編碼的過程中，目前接收到的資訊被植入到既有的資訊庫，從而變為長時記憶。我們的回憶就是資訊的提取過程。長時記憶是建立在瞬時記憶與短時記憶的基礎之上的，沒有之前的這兩個步驟，就不能形成長時記憶。因此，長時記憶的損失一方面是由於腦功能受損經起的，另一方面，也與瞬時記憶或短時記憶有關。
電影中男主角總對別人講有關薩米（Sammie）的故事。這男主角描述的這個故事中，他是以調查員的身份來對薩米的病症的真實性進行調查的。但事實是，並不存在薩其人，這只是男主角編造的故事，薩米其實是自己的影射。男主角評價薩米時說：「傑克斯•薩米也靠字條，不過他缺乏條理，他拼命寫字條，卻亂放一通。」這種狀況實際上是屬於短時記憶的問題。因為，短時記憶最重要的意義就是對瞬時記憶得到的資訊進行編碼，而編碼就是對資訊進行條理性組織的過程。沒有進行有效的編碼就難以形成長時記憶。但這並不屬於病症，只是認知習慣的問題，可以通過認知加以糾正。雖然，萊尼自己糾正了自己的這個問題。有助於形成長時記憶的另一因素是目的性與意義性。這實際上也是編碼的一種方式。萊尼在可能的情況下記住一些資訊，這得益於他有強烈的意圖，即要找到殺死自己妻子的兇手，之所以還是無法形成長時記憶是因為身上的某個零件出了問題——腦部受損。

內隱記憶
「內隱記憶是指在個體無法意識的情況下，過去經驗對目前作業產生的無意識的影響，有時又叫自動的無意識記憶。」（《普通心理學》P208）萊尼對關於薩米的回憶就是內隱記憶，雖然看起來來是有意識地記憶，但所記憶內容卻與事實大相逕庭。男主角其實是想忘掉自己的經歷的（即由於自己原因使妻子致死），但他所「編」的故事還是無意識地影射了實際情況，這與內隱記憶的定義並不衝突。

強迫性遺忘
強迫性遺忘，教科書里稱之為選擇性記憶，我想，這兩種叫法從兩個側面反映了同樣的概念。病人為了躲避現實，而強迫自己忘掉或修改事實，以致於產生幻覺或妄念，所以，強迫性遺忘的另一種表現就是妄想症。而強迫性遺忘又可以說是一種選擇，選擇有利於自己的記憶，而忘掉不利於自己的記憶。
片中主角患有失憶症，但仍然有隱性記憶的存在，但是，這種隱性記憶有強迫性遺忘的因素存在，所以，儘管有關自己妻子的報告中撕掉的幾頁是自己撕的，但他卻不願面對這個事實，而寧願想像成是其他人撕的。是他因為失憶症，給妻子注射胰島素而使妻子致死，但他不願面對事實，而寧可編造一個薩米的故事，以及相信妻子是被人姦殺的。特別是片子最後，他知道泰迪不是兇手，但他還是把他當成兇手，他自問自己：「我要自欺才能夠快樂？」然後決定：「泰迪，對於你，我會。」而泰迪更把問題說得明白：「你只記得你想記得的事。」以萊尼自己的話來說是「記憶只是一種演繹，不是記錄。」另外，萊尼一直重複「我只有未受傷以前的記憶。」事實是，他並沒有受傷以前的記憶，他只是選擇性地「記得」受傷以前的事。

活著與存在
這是個很嚴肅的哲學問題了，我們為什麼活著？如何證明我們是活著的？似乎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記憶。正如結尾時主角所說「我們需要記憶去確定自己的身份」。存在的本質即是目的、意義與確認。



參考：
《普通心理學》彭聃齡 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
失憶症： http://baike.baidu.com/view/105529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