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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傳奇--I Wish I Knew

海上传奇/上海传奇/IWishIKnew

6.9 / 838人    125分鐘 | 138分鐘 (Cannes Film Festival)

導演: 賈樟柯
編劇: 賈樟柯
演員: 趙濤 潘迪華 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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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伶

2010-06-23 08:44:52

找一條船,去上海!


上海,這個地方,似乎每個人都是熟悉的,跟是否出生在那裡沒什麼關係,每個人的心裡都留著一個印象。在賈樟柯的心裡,上海是由一個一個的物件組成的,「我的童年正處在改革開放初期,父母的收入開始增長,家裡添置的東西幾乎都跟上海有關係,凱歌牌電視機,永久自行車,織毛衣的花樣,包括我媽媽的擦臉油,都是上海貨。」所以,上海是現代化的標誌。 「我媽那時候做貿易工作,常常出差去上海採購,所以也藉機會為自己和朋友購物,皮鞋、衣服什麼的,買的東西在郵局寄包裹回來,人回家了,包裹也差不多到了,她的姐妹們就來家裡認領,那氣氛,跟過節似的,連我都跟著一起高興。」所以,上海也是時髦的。「但這些都是間接的記憶,父母並沒有帶我去上海,一直都沒有真正接近過。直到大學時期,對1927年時國共關係分裂大背景下的上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讀到了法國作家安德烈·馬爾羅的《人類的命運》這本書,突然明白原來上海不僅是中國革命者,也是世界各國革命者的聖地。」「那時侯很想把《人類的命運》這本書改編成電影,但是並不現實,因為買版權是很昂貴也很困難的。即使是這樣,到了我真正開始當導演時,我還是打聽了一下這本書的版權,據說是在貝爾托魯奇手裡, 當時他來中國拍電影,其實是有兩個計劃,一個是《末代皇帝》,一個就是《人類的命運》,他拍了前者,這本書也就下落不明了。」於是,賈樟柯的電影上海夢就一直擱淺著,但是卻惦記著,他甚至很想去做一些資料收集的工作,把跟上海相關的人和事都找來。
世博籌備之際,賈樟柯的前任老闆給他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興趣拍一個跟上海有關的紀錄片,「太有興趣了啊。」「有了這個契機,這個電影才有可能開拍,否則是沒辦法找到資金的。」 賈樟柯實話實說。
籌拍電影初期,賈樟柯有許多激動人心的點子,他想組織另外4個導演一起拍,找誰都想好了: 台灣導演侯孝賢、法國導演阿薩亞斯Olivier Assayas、日本導演是枝裕和、葡萄牙導演科斯塔 Pedro Costa,每個人的角度都不一樣。他甚至跟侯孝賢坐下來談了談,他們談到安東尼奧尼所拍的《中國》裡的上海,信心十足地說:「我們應該會比他拍的要好一點。」最後,因為預算太高和終剪權的歸屬(上影堅持要終剪,擔心人家拍的內容),此項計劃流產。
賈樟柯只好乖乖一個人拍,他曾想要拍一個傳說中的上海,找一條船,從重慶開始逆流而上,從沿岸的人們身上找尋上海的故事。「在我的想像中,可能會有這樣的故事:這個人一生中只去過一次上海,也許是送孩子去上大學、也許是去看病、也許是去度蜜月。」
最後,兜了一大圈,賈樟柯又回歸到了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找尋歷史人物,讓他們來講述親臨的上海。 「在近現代史上,上海絕對是一個不可替代的舞台,在這個舞台上,曾經活躍著革命者、資本家、黑手黨⋯⋯」通過自己的人脈,賈樟柯列出了一個百人名單,當這個名單理出來之後,連賈樟柯自己都忍不住驚嘆:這曾是一個多麼風雲際會的地方啊!所以,意料之中地, 這一百多的人裡,完成的訪談有80多個,「有大家族的後裔,猶豫之後同意了,坐到聚光燈下之後又退縮了,不敢說了,因為要提及的敏感事情太多。」即使是出來說話的人,也為他擔心,問說:」我說這麼多,你能用麼。「
最後呈現在電影裡的有19人,其中包括一個虛構的人物和兩個沒有開口講話的人。通過他們,上海近百年的風雲變幻在眼前重現,比如杜月笙之女杜美如回憶了父親參與抗日的經歷;王佩民講述了自己從新聞圖片上認識了素未謀面因為組織罷工對抗國民黨而被處決的父親王孝和;身在香港的費穆導演之女費明儀跟隨父親被迫遷移而深深懷念著上海;電影演員上官雲珠之子韋然感懷著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姐姐姚姚兩代女人的命運。「最後選定的這些人不僅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也分別代表了不同的歷史時期,比如陳丹青所回憶的童年代表了文革後期,侯孝賢和他的海上花最能體現上海的租界氣氛,炒股致富的楊懷定和韓寒代表了當下的上海,等等。」
電影手法則延續了《二十四城記》的敘事方式,當下的描述和曾經的影像史料穿插,老照片、老電影、老地方,上海灘、蘇州河、十六鋪碼頭,似是而非。趙濤飾演了一個遊魂似的女子,從這些地方輕輕走過,像是從古走到了今。「趙濤的角色其實是一個軸,把那些散亂的記憶串在了一起,同時,她也是一個線索,一個四處找尋的人,也許,她就是上官雲珠的意外去世的女兒姚姚,她也可以是任何一個跟上海有千絲萬縷聯繫的人,誰知道呢。」
關於剩下來的那些訪談,有許多都很有意思,只不過,有一些,太敏感,有一些,跑題了,比如,賈樟柯找來了蔣介石的一個貼身保鏢,說的全是蔣介石的逸事,跟上海幾乎沒啥關係。這些片斷,賈樟柯想找一個博物館,搞一個類似於上海記憶這樣的主題展,每天放一個。同時也可以把他搜集的那些資料都展出來。
電影的檔期也遇到了許多困難,因為暑期的關係,各大院線都有些不情不願,最後終於定在了6月底,為了這個電影,賈樟柯差不多卻脫了一層皮,以前的牛仔褲都不能穿了,還被剪片時的燈灼傷了眼,本來視力很好的他成了近視眼,直到現在還隨身攜帶著眼藥水。
(一點八卦:關於電影的英文名字I wish I knew的寓意,網路上有好事者猜測,賈樟柯是在說我真的希望我能搞懂現在的中國,於是我忍不住好奇問他,他雖沒有直言不諱說是的,但是他笑著說,廣電局的人太聰明了,很警覺地問他,這個啥意思,結果被賈樟柯僥倖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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