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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婚啟事--The Personals

征婚启事/ThePersonals

7.2 / 651人    Belgium:96分鐘 | USA:104分鐘


演員: 劉若英 伍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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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30 06:23:52

杜家珍,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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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哭一場。
我試了很多辦法。

第一天我喝了很多酒,我想也許趁著醉意我能好好哭一場,可是還沒來得及哭,我就睡過去了,連同著一臉濃妝。那一覺,睡得好美,雖然沒有哭出來,可是終於在失眠很多天之後,睡了個好覺,睡得不想醒來。
第二天,我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手足無措。我試著想很多難過的事情,可是怎麼也哭不出來,後來坐在馬桶上,抽了半盒煙。好多事情像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奔跑,可是沒有一件,能讓我哭出來。我有些頭暈,趴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就睡著了。
第三天,我決定去找一個能讓我放聲大哭的電影看看。就像是《下一站說愛你》那麼煽情的,就像是《忠犬八公》那麼感人的。我打開皮皮的播放列表,從第一部拉到最後一部,都沒有一部電影看上去就讓人掉眼淚的。找著找著,我就睡著了。

我一直沒有哭出來,可是,失眠卻好了。
於是第四天臨睡前,我打算去找個歡快點兒的電影,讓自己繼續睡個好覺。走過書架時,看見了《徵婚啟事》。

我忽然想起這個電影的點點滴滴。
大概是04年從joyo買了劉若英的電影精選集,四部片子《徵婚啟事》《候鳥》《美麗在唱歌》《夜奔》。
看的第一部,就是《徵婚啟事》。
彼時,23歲,相親啊徵婚啊對我來說都是遙遠的事情,看杜家珍醫師登報徵婚,也是看看熱鬧。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坐在一起,說彼此覺得好笑的話,只是覺得,太有趣了。那時候我有個想法,如果28歲我還未婚,我也要登一則徵婚啟事,報紙也好,網路也罷,我也要見見這芸芸眾生。

我抽出這張DVD,蹲在書架下,忽然間泣不成聲。

前幾天和人聊起關於相親的林林總總,我故作輕鬆掰著指頭一一數來,這些故事,我已經許久不講,距離上次相親也一年有餘。
我說起穿涼鞋穿襪子的會計師,人生唯一的樂趣是回家打遊戲。
我說起第一次見面和我討論結婚後如何與父母同住的建築公司繪圖師。
我說起在SP公司做運營的男人大學學的是珠寶鑑定,能以多低的價格拿到市面上價值萬元的鑽石。
我說起落座後就一直唸唸不忘自己好朋友的很瘦的男人,給我講了很多關於自己好朋友如何遇人不淑的故事。
我說起在我付了大多半餐費後還示意我收下2塊零錢的307男,他一直說我爸爸說我爸爸說我爸爸說。我知道他爸爸退休前是央視的大領導,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
……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相過幾次親,他們大多是朋友的父母為我介紹,他們大多是朋友的父母的朋友的親戚或是朋友,大多人未見過,只知道人家家裡幾套房,幾部車,熟悉父母多過熟悉本人。大多不過是聽上去很好。
在各種熱心媒人的嘴中,我應該也是那個被抽象化的符號。身家清白,知書達理,大學畢業,工作穩定。
至於每個單獨的個體,誰又在乎?

我也誠懇的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結交所謂靠譜的男人,也許不需要太多共同話題,也許不需要想法一致,只是,大家有個共同的目的——結婚。然後就可以完成人生前半部份的使命,從此父母欣慰,旁人愉悅。我們帶上婚戒,彼此約束,再也不會成為單身公害。

我越想下去越是心生悲哀,終於在書架前哭得不能自己。

為什麼我已經可以輕鬆地談起那些關於相親的話題?毫不遮掩。甚至還能描繪的妙趣橫生。
我一邊喊他們極品男,一邊覺得自己是極品女。我們彼此都是第一次見面,我們有什麼權利去質疑別人的生活方式?我們憑什麼在一頓簡餐就為別人蓋棺定論?我們憑什麼要忍受質疑的眼光?我們憑什麼被質疑?

我的失眠,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我被自己的嚇到了。

我又看了一遍《徵婚啟事》。
滴了眼藥水,洗了把臉。

「生無悔,死無懼,不需經濟基礎,對離異無挫折感,先友後婚,非介紹所,無誠勿試。」
杜家珍在報紙上刊登了這樣小小的廣告,生死不懼,紅塵堪破。

眼科醫師杜家珍辭了醫院的工作,開始了漫長的徵婚,源於深愛的男人失蹤了,她打掉了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是有些報復的心理,似乎是為自己找點事情做。她把所有應徵的人都約在她和她的男人初次見面的茶館,然後不停的變換位置。後來在給他的電話裡,杜家珍說,我唯一害怕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忽然走進來,我要怎麼辦?
她其實多希望有一天,自己面對一個特別不堪的男人時,最愛的他走進來,這樣她就能毫無保留的愛他,愛他更多一點,愛他那麼好,愛他和自己心靈相通。
雖然,他是別人的丈夫。

我坐在沙發上,盤著腿看杜家珍化名吳小姐,一個接一個的見那些奇怪的人。
嘴裡永遠不是抽菸就是嚼檳榔的PC工廠切割工;
滿嘴砲火車假裝自己三十多歲的吹牛皮大叔;
第一次見面就動手動腳的戀腳癖;
成群結隊來搗亂的中學生;
道貌岸然的尋找ONS的丈夫和父親;
A片癖;
尋找新鮮貨源的皮條客;
為尚未離婚的父親尋找繼母的孝順兒子,「應該,應該不會回來了吧」「她回來了那就糗了」;
化裝成瘸子的電影演員;
不承認自己性別的女同性戀;
不分場合推銷防身道具的推銷員;
分不清現實與角色的配音演員,沒有安全感卻一直指責別人的不安;
沉溺於自己世界的吉他調音師;
為自閉症的兒子尋找對象的母親,「因為人是群居的動物」所以不能照顧自己的兒子也需要結婚;
想讓八十歲老母欣慰的小學教員,杜家珍問如果我拿你一個月工資要買件衣服怎麼辦,他說,我很想帶你去給我爸媽看。

我不自主的帶入了自己。
很多時候,我已經拔腿要走。
可是吳小姐,吳小姐嘴角帶著笑,面對尷尬的、挑釁的、毫不尊重的問題,輕輕的說,看看吧。
我看到心疼,看到沉默,看到想衝進螢幕,拉她一把。
拯救她,彷彿就能拯救自己。
擺脫那無窮無盡的應徵者,擺脫被鋪設好的婚姻路,擺脫即有的命運,擺脫——我們這些看客——未知的恐懼。
我總是止不住的想,會不有一天,我也這樣坐在桌子對面,會像一棵草,一顆野草一樣,不能自拔。

終於見到一個坐過牢的靦腆男子。
好了打住,就是他吧,他謙遜,內斂,誠實,嘴角有和你一樣的尷尬和無可奈何。可是,一夜之後,杜家珍在洗手間放聲大哭,男人穿好衣服,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空空的走廊里只有絕望的哭聲,蕩來蕩去。

生為瞎子的男人在電話裡就聽出了吳小姐的偽裝,多年前杜家珍為他診斷,他不能視,唯有記住聽過的聲音。「你已經習慣是吳小姐嗎?」「有時候會忘記吧。」「常常嗎?」「你知道嗎?說謊說久了,是……」「眼睛永遠不能說謊」「其實姓什麼無所謂,我只是希望過去的我不要帶到現在而已」「可是你告訴人家你姓吳,你用一個保護色,對許多人,你喜歡嗎?」「有時候說謊說久了,是會習慣的。可是我不喜歡。我有時候也覺得荒謬,我明明是要找一個和我結婚一起的人,然後我不能告訴他我姓什麼。然後……可是我可能會碰到,我真的很有可能要碰到一個要託付終生的人。」

杜家珍每夜傾訴的電話最終被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的時候,我以為,這是最好的結局了。那個愛她的男人萬般不是,終究沒有拋棄他,看不見的未來太遙遠,愛相隨太遙遠,飛機失事是近在眼前的,愛情以死亡為終結得以持久。

喜歡男人的心理老師很早就確定了要走的路,結婚生子,秉承一個正常人的傳統與思維,行正常人生之軌跡。
他對杜家珍說:「一切都是選擇,選擇你所能承擔的。」

那些一面之緣的人們,於陽光下繼續原有的生活,可能略帶失望,可能毫髮無傷,他們就像心理老師一樣,揮了揮手,乘著電梯退出了杜家珍的生活。
計程車上,杜家珍穿一件黑色的圓領T,頭髮短短的梳成偏分。
面帶微笑。
「心上的人兒,你不要悲傷;願你的笑容,永遠那樣。」
……

我倒了杯白水,喝下去之後站在窗邊吹著夜晚的涼風。
事隔六年,這張光碟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是不是種巧合。
事隔六年,我還會不會像當初一樣要寫一則徵婚啟事?
我始終忘記不了第一次去相親。
還是短髮,很短,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有一點點藍光。我們約在阜成門的必勝客,是我們兩個單位的中間位置,離家也都不遠。我穿胭脂紅色的T和淺粉色的短裙,白色的球鞋。夏天,六點還有陽光,我站在餐廳門口等著,陽光特別的刺眼。
我覺得眩暈,這是個不好的開始。

之所以輕鬆地描述,是因為那些選擇,終究不是我所能承擔的。講出來之後,心裡的難過是一時的,長久的,是呼出的那一口氣,滿是自在。
從始至終,自怨自艾都是最不值得同情的情緒。即時你寂寞的心都碎了,在別人的世界裡都不值得一提。唯有自我價值的肯定,不能放棄。如果連自己也否定,那還怎樣被尊重?

就算我們是野草,也曾經被風拂過面頰……
好了,哭過了,可以睡個好覺了。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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