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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人形--Air Doll

空气人偶/空气人形(台)/援胶女郎(港)

6.9 / 7,540人    125分鐘 | Canada:116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 Hong Kong:117分鐘

導演: 是枝裕和
演員: 裴斗娜 ARATA 小田切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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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支羽

2010-05-22 01:23:05

《空氣人偶》:軟色情裡的剔透之光


導演:是枝裕和
主演:裴斗娜,井浦新,板尾創路 等

在我以為,任何關涉「充氣娃娃」的戀情都唯是一種輕度的「戀物癖」。於發洩者而言,「人形」的存在至少使他們有一種關涉肉體的寄託,亦無需牽責於靈魂的難抑與命運的煎熬。推及發洩本身,亦同樣抽離了「身體交流」的困境,唯以機械化的抽插,便足以完成一次慾望的排泄。——陸支羽

讚嘆於是枝裕和的冥想和巧思,全片清澈而憂傷的影調,加諸於裴斗娜微妙的神色,締造出一種比《充氣娃娃之戀》更為洞徹人心的情境。而裴斗娜的表演細膩傳神,絲絲入扣,一度令我想起氣場強大、手勢優雅的「艾蜜莉」塔圖。
在我的念想中,是枝裕和是一度抱持著「中和之美」的日本導演,始終徘徊於純愛和暗黑之間,無論他的大氣之作《步伐不停》,抑或透現社會殘酷面向的《無人知曉》,皆而有著黑與白的兩面,一如被人為攪渾的清澈之水,牽動了那些久藏於水底的污濁的沉澱。及至《空氣人偶》,裴斗娜的影子是透明的,是枝裕和的影子也是透明的,就像兩個陌生的介質,卻篤定呼吸著同樣混濁的空氣。
無獨有偶,《空氣人偶》中的「軟色情」同樣無處不在,滲透在空氣的縫隙里,一如N年前的那部日本動漫《人型電腦天使心》,同樣藉著「色情」之名以詮釋「人性」之實;是枝裕和的旨意想來亦是如此。在我以為,這正是深植於日式文化的一種聰明的擇選。於是,噱頭有了,深度也有了,電影便成功了大半,唯需伺機等待一個「叫好又叫座」的名頭。
回至影片中最大的隱喻式噱頭:充氣娃娃。在我以為,任何關涉「充氣娃娃」的戀情都唯是一種輕度的「戀物癖」。於發洩者而言,「人形」的存在至少使他們有一種關涉肉體的寄託,亦無需牽責於靈魂的難抑與命運的煎熬。而於發洩本身而言,亦同樣抽離了「身體交流」的困境,唯以機械化的抽插,便足以完成一次慾望的排泄。極大程度上而言,這更像是一種自慰的終極方式。
而從根源上推析,這一切實而都源自於「交流的障礙」。想及二十世紀的「小說困境」,無論卡夫卡的地窖式自我封閉,抑或喬伊斯的晦澀難懂,實而都指涉著「現代都市文明」光環下的原始本性的磨滅與荒蕪;這就是為什麼艾略特的《荒原》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被奉為「現代主義經典詩作」的重要緣由,甚而將其作為劃分「現代」與「古典」的分水嶺之作,亦顯得有理有據。一如岡薩雷斯在其「登頂之作」《巴別塔》中所述的「交流」,亦唯能通過「物件」來傳達,而非「靈魂」;於是,片尾處那位全裸的日本女孩菊地凜子亦唯有藉助於肉體來昭示一種溝通的無能為力。
另外,《空氣人偶》中的諸多男性角色也同樣都暴露出虛弱而又失語的一面,無論宅男秀雄、音像店老闆抑或櫃員純一,都抱持著一種不露聲色的沉默。這份沉默中,匿藏著太多關及這座城市的恐懼,一如他人所言的愛情流亡之地。細究之下,這群男性的鬱結正在於對愛情的失守與絕望,家庭的責任與關愛被硬生生抽離,希望被瞄黑,溫暖被凍結;唯異變為一群充斥著性飢渴的城市動物,妄圖藉助一個「無心」的充氣娃娃發洩一番下體的慾望,而無需牽責於罪孽和律法的拘束。殊不知,充氣娃娃也是「有心」的,她們同樣執守著人所共有的愛與痛、喜與悲,亦同樣執守著對黎明的等待,對美好希望的等待。
於是,人偶小望的「有心」存活註定是一場撼人的悲劇,她的出現,一度破毀了這個原初運轉自如的男性生態圈。她至始至終都執守著「空氣人偶」的使命,並預設自己為「解決性慾的替代品」,卻又困惑於男性的癖好;那如出一轍的抽插與戰慄,究竟是怎樣一種奇異的交流呢?她似乎體悟到一絲身體的溫暖,「心」卻始終被置於冰冷的存在。那便是每一個充氣娃娃的宿命,即便你「有心」,亦會被漠視;更不會有人看得見那掛在眼角的一枚淚滴。
所幸,是枝裕和猶然保留著一絲曖昧的「亮色」,借老人之口慰藉了小望的心,他說,手冰的人都有一顆溫暖的心;即便這份溫暖終將以純一的死去而告結。於是,我想問是枝,你在這世界上看到的每件事真的都是悲哀的嗎?

PS:影片中,是枝提及了安哲的《養蜂人》,提及了源自史蒂芬·金的《伴我同行》,及至那部唯屬於他自己的《幻之光》,予我頓生出一種細枝末節的光與影的遐想。而那些關於為充氣娃娃「吹氣」的神奇場幕,亦同樣為電影的多元化想像提供著極具創意前景的無限可能。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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