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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Primal Fear

一级恐惧/惊悚/致命内情

7.7 / 247,336人    129分鐘

作曲家: 詹姆士紐頓霍華 製片: 小霍華科奇 導演: 奎葛利霍里
編劇: William Diehl Steve Shagan
演員: 李察吉爾 蘿拉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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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annar

2010-05-08 04:10:05

Primal Norton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The plot is as good as crime procedurals get, but the movie is really better than its plot because of the three-dimensional characters.」


——Roger Ebert



1996年上映的《一級恐懼》當然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犯罪類電影。關於這部電影所可能引發的關於現實生活的思考,我可以列一份長長的名單來愚弄各位。當然,我不太可能那麼做,至少現在不會。在此我想談一談的,是這部電影最核心,最光彩奪目的部份,以及這個核心與外在「糖衣」的關係。


毫無疑問,愛德華·諾頓是這部電影中最為明亮燦爛的鑽石。


有很多人喜歡將這部電影和偉大的《十二怒漢》相提並論,但在我看來這並不太妥當。所有觀眾都必須承認,《十二怒漢》是不能被拿來比較的,因為它有著獨一無二的電影風格,並且不為任何因素所動搖——包括時間。而《一級恐懼》則屬於那種可以在大多數時間裡被重現的電影。即便從電影本身的構成來講,這種比較也是無意義的,因為二者之間有著巨大的不同:在《十二怒漢》里,被告人只是單純的象徵,而在《一級恐懼》中,被告人是故事內在的核心。


這個區別將直接導致電影走向的差異。


任何一部以法庭辯論內容為核心的電影,其藝術基礎必然是辯護兩方的矛盾。矛盾越尖銳,故事的張力就越強。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矛盾都是可以一概而論的。《十二怒漢》之所以偉大,就在於故事的矛盾不僅具備了深度和廣度,而且還兼具了隨電影的進展不斷變化的特性。但《十二怒漢》的矛盾並不集中在被告人身上,而是來源於12個個性迥異的普通人。在整部電影裡,被告人只出現了一次:那是一個有著純真眼神的孩子,又或者面孔中依然有著神聖氣息的小天使。

但《一級恐懼》呢?愛德華·諾頓飾演的被告人阿倫主導了整部電影的發展。故事的矛盾表面上看是辯護方和控方的矛盾,但實際上卻是兩種觀念在一個人內部的劇烈衝突——至少在那個略顯出人意料的結局出現前如此。換句話講,愛德華·諾頓的表演如何,將直接決定電影的最終效果。


其實電影劇組在一開始就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早在電影正式開拍之前,導演Gregory Hoblit和製片方高層就一致認為,阿倫這個人物必須有一位足夠優秀的演員來擔當大任,否則整部電影都無從談起。為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劇組不僅在美國大撒漁網,甚至聘請星探前往澳洲英國等地區挑選合適的演員。而與此同時,劇組也與多名當時的一線演員展開了合作意向的討論,其中最被看好的是當時人氣急升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

為什麼要選迪卡普里奧?根據DVD花絮中導演和劇組人員的說法,他們希望能有一位明星和已經答應參演的理查·基爾合作,形成明星互動效應——畢竟,這是一部投資達3000萬的商業大片,劇組自然希望有更好的票房保證。但以電影的實際情況來看,劇組可能更看重迪卡普里奧的生理優勢,即他那副當時尚可算是天使下凡的俊秀面孔,這與阿倫的軟弱氣質和宗教背景是完全一致的。而他骨子裡的那點兒叛逆精神,也被劇組認為是演繹第二「人格」羅伊的必要素質。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迪卡普里奧錯過了這個機會,當時他正好在非洲拍攝另一部電影。此時演員的挑選工作已經進行到了最終階段。除了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演員,劇組已經沒有其它備用人選。如果不用他們,電影的拍攝計劃就有可能暫停甚至擱淺;如果起用他們,誰又能保證電影的票房不受影響?



於是,愛德華·諾頓,兩個小人物中的那個幸運兒就此登上了電影大舞台。



諾頓在談到自己被選為阿倫的扮演者時,一副「當初自己無名無錢幸得導演老爺賞識大恩不言謝日後再來報」的表情。但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如果不是他在試鏡時幾乎完美的爆發性演出,劇組根本不可能把電影的前途壓在像他這樣要名氣沒名氣要臉蛋沒臉蛋的演員身上。


他為電影所做的精心準備,遠遠超出普通觀眾的想像。


關於阿倫這個人物,大多數觀眾傾向於把愛德華·諾頓的表演總結為「完美的偽裝」「獨一無二的結巴演出」「善良懦弱與兇惡暴躁的自如切換」。事實上,導演也是這樣要求諾頓的。可這正是問題所在:


這樣的評價並不能體現諾頓表演技巧的精髓。


讓我們再重新確認一下阿倫這個人物的真實性格:殘忍、暴躁、滿嘴髒話但又攻於心計善於偽裝。就像他自己說的,「從來就沒有阿倫這個人」。注意,阿倫這個人格是不存在的,是偽裝的。換句話講,在表現羅伊這個真實人格時,諾頓應當毫無保留,因為這才是真實的他。而另一方面,在表現阿倫這個虛假人格時,諾頓則必須表現出自己是在欺騙對方,是在遮掩自己的真實面目。

這正是阿倫這個人物的複雜之處:假卻要做真,真卻要扮假。

在電影中,諾頓要做的並不只有欺騙律師馬丁,更重要的是成功地騙倒觀眾,讓他們相信阿倫的分裂特質。只有這樣,電影的結局才能發揮其應有的功效。但另一方面,諾頓忠實地應對了人物的性格,把欺騙和真實之間的游離感表現得淋漓盡致。作為一個細心的觀眾,我們應該注意到諾頓留下的這些「破綻」:


1.眼睛

一個真正懦弱的人,是不會像阿倫那樣完全閃避他人目光的。

從他者的角度來看,懦弱者總是在規避他人的目光——也就是心理上的交流。但從懦弱者自己的角度來看,他其實也會嘗試用目光試探別人,只是他不願意與別人的目光對上。真正的懦弱是害怕交流,而不是迴避交流。

諾頓在面對律師馬丁時的行為,無非是反覆地低頭,抬頭,低頭,抬頭。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沒有嘗試去試探馬丁,因為他必須避免與馬丁產生任何可能的心理交流。


2.口吃

如果觀眾能仔細聽聽愛德華·諾頓的訪談,他們必然會發現這位演員居然和他在電影中飾演的人物一樣有著輕微的口吃。

大多數觀眾認為阿倫的口吃是一種偽裝,但這只是表面上的。和真正的口吃患者不同,阿倫除了語速上的變化,再沒有其它口吃患者的常見癥狀(比如在不同場景中語速的變化)。而且在語速變花上,阿倫的表演非常生硬,很容易就能和口吃者區別開來。

作為一個真正的輕微口吃者,愛德華·諾頓卻要在電影中假裝自己是一個語速完全流利的人,並且在此基礎上假扮口吃,這樣的多重表演實在令人吃驚。


3.變化

按照劇中心理醫生的描述,阿倫的人格轉變通常應該伴隨著失憶、頭疼以及……昏迷?

哪裡來的昏迷?

仔細觀察電影中的幾次豹變,我們會發現諾頓都沒有昏迷,而是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把頭埋起來或者面向牆壁,然後完成所謂的人格轉變。這樣的破綻不應該被觀眾忽略。

至於這個破綻的本意是不是導演的安排,恐怕已無從考證。但就我而言,我更願意相信這是諾頓的化拙為巧。




總而言之,這些「破綻」才是諾頓的表演神髓之所在。




至於觀眾為何沒能意識到諾頓的良苦用心,這裡我必須批評電影的製作人員,尤其是導演Gregory Hoblit。他不缺乏商業意識,但他獨缺成為偉大導演的必要元素——野心。整部電影中,他都未能體現出一個優秀導演在面對好劇本和好演員時必要的應對手段,只是老實地捧著劇本按部就班。


所以這部電影的配樂如此之爛——因為導演完全把它視作選樂填空,而不是一次和觀眾的追問互答。

所以這部電影的某些鏡頭如此難以理解——開頭的俯視我本以為是表現人與城市的疏離,結果直到結尾才明白是「上帝視角」。

所以這部電影絲毫沒有畫面質感——如果我是製片方,我一定會要求助理告訴我是誰負責光線調配,然後把他一腳踢出好萊塢。






所以這部電影最後僅列1996年全美票房榜第27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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