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有點兒冷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這是一部讓我盼望已久的電影。


兩代影帝保羅紐曼、湯姆漢克斯加上萬人迷朱迪勞的黃金三角，被曾執導過《美國美人》的門德斯握在了手裡盡情雕琢。這是一群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主兒，你只需用3秒鐘就能得到這樣的結論，由他們共同演繹的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初紐約黑幫的一段恩怨情仇，於我你必將是一種酣暢淋漓的享受和奇幻曼妙的記憶。因此，我想不出任何一點不讓我熱切期盼它的理由。


而現在，我有些失望，象喉嚨里卡了根魚刺，難受。
 

平淡老套的劇情，配上緩慢拖沓的節奏，毫不激越張揚，亦不動人心旌。與《教父》、《黑色追緝令》之類的經典黑幫片相比，《毀滅之路》既沒有厚重的歷史感，也不具有尖銳的反叛思想，更缺少對人性在更深層次上的挖掘。確切地說，即便本片是試圖通過黑幫內部的一場火併來表達兩對（應當是兩對半）父子情及黑幫的冷酷血腥，那麼它的刻畫也並不成功，因為這種刻畫是生硬和牽強的，而這種生硬和牽強則要歸功於劇情的蒼白與單薄。119分鐘被均分到整個事件的每一個單元格，顯得高潮不高，平淡如水。其實，假如把故事的重心放在湯姆漢克斯與保羅紐曼、與朱迪勞的交鋒上將是個多麼容易出彩的賣點，如同《盜火線》中的羅伯特德尼羅與阿爾帕西諾的尖峰對峙，這些功力深厚的影帝會將其變成另一段曠世經典的。很遺憾，這樣的場面卻被輕輕帶過，變成一潭波瀾不興的死水。
 

編劇應當是個沒有絲毫想像力和創造力的人，幾處高潮設計皆在意料之中，未脫窠臼。拿影片最後的結尾來說，當漢克斯父子奔向沙灘上的小木屋時，螢幕後的我就已料到作為殺手的朱迪勞肯定會藏在屋子裡對漢克斯進行致命一擊，而漢克斯則肯定會倒在朱迪的槍口下（這點毋庸置疑，單從片名的字面含義上就已經昭示了主人公的下場）。當漢克斯奄奄一息、毫無還手之力地面對朱迪和他的照相機時，我也預料到這時會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從後面對準朱迪勞，這個擎槍人只能是漢克斯的兒子麥克（因為其他與之相關的人都死了，只是奇怪麥克的槍從何而來）。不幸的是，上述情節全部被同樣不具想像力的我猜對了。


不過，假如你對保羅紐曼、湯姆漢克斯和朱迪勞的演技推崇有加關懷備至的話，這一次他們同樣不會令你失望。與保羅紐曼的陰戾老辣和湯姆漢克斯的不溫不火相比，朱迪勞扮演的殺手絕對叫人眼前一亮。應當說，他的表現較以往有很大突破，在《天才瑞普利》中，朱迪勞充其量是一隻陪襯馬特達蒙的花瓶，而他在《兵臨城下》裡的表現也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在這部影片裡，朱迪將一個瘋狂、邪惡、偏執、變態的殺手詮釋得入木三分。快餐店的一段戲，他的眼神裡傳遞出的是一種妖曳冷艷（奇怪，居然會有冷艷的感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在晚會上，保羅紐曼與湯姆漢克斯的二人聯彈琴聲淙淙，心意相通，通過這一個場面，把兩人的默契與感情（半對父子情）完全表達出來，不落俗套，是片中難得的亮點。


整部影片的色調基本是黑灰色的，連殺戮也選在傾盆大雨中進行，秉承了黑幫電影的一貫風格。片中的配樂低沉陰鬱、舒緩悠長，讓人不禁生出一種俗世滄桑、恍若隔世的感覺。結尾的部份色調突變，白色的沙灘，窗外是滔滔的海浪，日光耀眼，照在落地窗上，折射成數道白光在鏡頭前晃動，人影綽約，隨著幾聲沉悶的槍響，我知道，那是主人公又重新跌回到無盡的黑暗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