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縫進乳房的頭髮。

        真正的才女，不單只會寫寫小資文字、演演白領，而應把事業上的追求，化作全方位的控制力。朱莉•德爾貝早就不是基斯洛夫斯基鏡頭下的出牆紅杏，她的野心已然觸及到了電影的各個層面，從現代都市的小情調開始，追溯到遙遠的中古傳奇。新版《女伯爵》，由德爾貝自編自導自演，甚至連配樂都是她獨自操刀，台前幕後的親力親為，足以支撐她擔綱製片人，完成操作繁複的古裝片。作為一個法國女人，即藉助歐美電影基金的支持，又依靠自己的「全能」發揮，把一個血腥的老故事拍得如此細膩、悽美，德爾貝的「才女」之名無可爭議。

        朱莉•德爾貝鏡頭下的女伯爵，被還原成一個為了愛情走火入魔，恐懼年華流逝，對處女的鮮血形成心理依賴感的貴族寡婦。巴托麗夫人的聰慧和堅韌，積累了讓旁人艷羨的財富，在一個男權主導的古老帝國里，放貸給國王的女伯爵遲早會倒在嫉妒的匕首之下。巴托麗夫人並不是吸血鬼，更不是喪心病狂的惡魔，丹尼爾•布魯爾為她的辯解固然無法逃脫罪責，可試問哪個女人不妄圖抓住流逝的青春，不挽留來之不易的愛情？從這一點來解讀影片，《女伯爵》帶給觀眾的是理解和同情。德爾貝在表演上注重細節的微妙變化，內心情感的處理尤為出彩；作為導演和編劇的她，又讓這部影片富有戲劇的張力。情人的出場和收尾，孤女與蒼蠅的前後呼應，最後一場冷靜的控訴獨白，讓影片的立意昇華，超越了那些只知道鋪陳服飾和佈景的好萊塢古裝片。影片中大量的室內景對手戲，文藝化的對白，都具有莎士比亞時代的舞台感；「姐弟戀」被拆散引發出的道德拷問，又與前些年的《朗讀者》頗為類似。摒除巫術和傳說，觀眾看到的是一個孤獨的女人，在愛情的創傷中逐漸變得極端，在生死的麻木之後，依然期待情人溫柔的雙手。


Luc, 201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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