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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瞬間--Everlasting Moments [DK]

永恒记忆/永恒时刻/玛拉拉森的永恒记忆

7.5 / 5,780人    131分鐘 | Australia:106分鐘 (short version)

導演: 揚托爾
編劇: Niklas Radstrom 揚托爾
演員: 瑪莉亞‧海絲珂寧 麥可佩斯伯蘭特 賈斯柏克里斯汀森 Emil Jen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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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為小朋友

2010-04-10 09:13:10

窗欞上的蝴蝶


1

2008年,出了一部國產片《立春》;同年,還有《永恆時刻》和《塞拉菲娜》,它們分別被稱作瑞典版和法國版的《立春》。在我的一位老師看來,如蔣韻李檣之輩熱衷於書寫的80年代的文藝青年,熱衷於描繪的那種與現實打得頭破血流的理想主義,某種程度上帶有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自戀自憐的味道。然而《立春》如此走紅,仍然可以受到今天的「瘟疫」青年們的熱捧,個中緣由是值得思考的。

理想和現實的對立及解構的可能性是另一個大問題。僅談《永恆時刻》。

得知這部電影是在《看電影》的「審片室」欄目,那篇評論仍然不脫理想主義的味道,認為此片與《立春》的共同點在於主人公都是「女性+無產階級」,即雙重受壓迫者。但差異在於:《立春》將「去生活還是去文藝」的問題看作一種to be or not to be式的殘酷選擇;而《永恆時刻》則調和了兩者,瑣碎的生活之中洋溢著濃濃的溫情和藝術的光輝……(如果可以繼續挖掘恐怕可以搬出海德格爾式的藝術觀了)

然而,這真的是一部「立春」式的、關於生活和文藝的影片嗎?它真的調和了「立春」的問題嗎?這種解決又是如何可能的?

 
 
2

影片中非常明顯地展示出一種傳統的圖式:男性/女性,被劃分在公共領域/私人領域之中。

Maria Larssons的丈夫,一個地位卑下、粗俗不堪的工人。然而,即使這樣一個被侮辱和被損害的、處於社會最底層的人,仍然忙著投身於「公共領域」的「偉大事業」。他熱衷於「社交」(雖然那不過是與他同階級的夥伴們喝酒吹牛),罷工,甚至三軍,加入了世界歷史的滾滾洪流;當然,找情人這種事情也是男人的社會屬性的體現之一。相比之下,Maria故步自封,被困在家庭領域之中,默默承擔著作為妻子和母親的責任,宗教——真的像馬克思所說的鴉片——既是迫使她自我認同的強大力量,又是能夠間或舒緩心靈的福音。

那麼,藝術在哪裡?

Maria的藝術首先誕生在家庭領域,攝影,只有作為amateur自娛自樂的方式才是被欣賞,作為一個家庭婦女宜室宜家的點綴才是被讚許的,也只有在附屬的意義上,文藝與世俗生活才是可以調和的。一旦這「文藝」要跨出家庭一步,要獨立,要進入公共視野,衝突就立刻浮現出來。譬如女兒瑪雅指責母親只顧著照相機而忽視了家庭;譬如當照相館老闆提出聘用Maria為專業員工時,她自己都受寵若驚甚至茫然失措。束縛不只是外來的,而是內化於每個女性個體心中,包括她自己。她的男人再微觀再幼稚的「政治生活」都是宏大敘事,而她自己再有價值的藝術創作(雖然是不自覺的)也不過是生活瑣事。

正如羅蘭巴特在《神話學》中對女性作家排行榜的分析:仍然是男性的權力賦予女性「越界」的合法性,將其視作一種可允許、可欣賞的景觀;她們被推崇的原因不僅在於公認的藝術成就,同時在於一個暗含的前提,即在家庭領域的表現同樣完美——她們被讚美的同時還在被提醒,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所以我不認為《永恆時刻》調和或解決了《立春》的矛盾——儘管矛盾當然存在——而是它重點不在於此;它對矛盾的展示遠不到《立春》的程度,而是《立春》前史的一個可能的版本。與其說這是一個「去生活還是去文藝」的選擇,倒不如說仍是一個關於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故事,這一次,扮演解放力量的是藝術。不過,這個覺醒是曖昧而柔和的,也是不徹底的:沒有衝突,沒有鬥爭,沒有離家出走,沒有變成一個瘋狂的大齡女文青。我不知道藝術史上Maria何時被看作第一個女攝影家,但是在影片中,似乎終其一生Maria都沒有被當做一個專業的攝影師,一個偉大的藝術家,無論在他人還是在自己看來。結尾處的蝴蝶和玻璃窗的意象耐人尋味:在那個透明的障礙之外,便是更廣闊的世界,Maria打開窗子讓蝴蝶飛走,似乎傳達出她朦朧的自我認識和自我期待。電影就停在這裡,一個覺醒的萌芽;而不是覺醒後的行動,殘酷而歇斯底里。或許,這就是它的溫情?

 
 
3

這裡還有一個有趣的角色——作為啟蒙者的照相館老闆佩特森先生,以及一個有趣的細節——Maria拍攝國王,他拍攝Maria。拍照是一個意味深長的隱喻:看。Maria拍攝國王來訪,拿起相機記錄時事,意味著她在看,她擺脫被看的客體位置而成為看的主體。但是,她的拍照行為又是被佩特森先生看在眼裡、記錄下來的。正如這部電影、這位偉大的女攝影家的故事是被「導演的攝影機-(或許是男性的)歷史敘述」所展示的。佩特森先生拍攝Maria的細節彷彿一個反諷,實際上是攝影機的自我指涉和自我暴露。

佩特森先生的角色可能是中性的嗎?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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