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請閉眼

上週末在家裡看了湯姆克魯斯主演的電影《借刀殺人》，最開始沒覺的它是我喜歡的類型，漸漸被吸引，看完以後思考良久，暗自慶幸沒有換台。有些支離破碎的想法找個地方記下來。
 
故事發生在洛杉磯美麗的夜色里，殺手Vincent為了幫助黑幫頭目消滅證人而在一夜內要連殺五人，他租下計程車司機Max的車，開始他們的殺人旅程。
 
這部影片最吸引我的是它塑造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殺手形象，且充滿諷刺意味，引人深思。
 
Vincent一上車說的是，他不喜歡這個城市，每次來都迫不及待離開，他說報紙上講有位老人在地鐵上突然發病死亡，六個小時之後才被人發現。周圍的乘客上上下下，他旁邊不停地有人坐下、站起，卻沒有一個人去注意身邊那一動不動的老人。在洛杉磯這個全美第二大、擁有1500萬人口的城市，人海茫茫，你、我都不過是其中的一粒微塵，有誰會在乎誰？ 此時，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對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如此在意的Vincent竟是一個殺手。
 
然而，殺手就是要殺人的。面對計程車司機Max的譴責，他道出了自己的人生哲學：「你知道盧安達嗎？你知道那裡每天有幾百人死於非命嗎？你參加過大赦國際組織嗎？你知道有多少生命無法自己保全？盧安達那些人你不認識，我殺的那個人你同樣不認識，況且他本身也不是個好人，你為什麼要在乎？」
 
此時被問的啞口無言的不止是計程車司機，也包括我這個觀眾。
 
看到有人說，我們這個時代所要擔心的不是有那麼多起謀殺，而是有一天，殺手說的是對的。影片藉著這個殺手的口，向我們揭示了像洛杉磯這樣物質繁華城市背後的情感荒蕪，它不斷挑戰我們的傳統道德常識，讓我們看電影的過程中不時覺得恍惚，對長久以來心中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產生懷疑。
 
其實，細想想，劇中最有人情味的人反倒是這個殺手，他衣著整齊，彬彬有禮，他熱愛爵士，對人很慷慨, 他幫助計程車司機Max打抱不平痛罵他的老闆，他為Max病重的媽媽買花並幫忙緩和母子間的關係，他主動幫別人按電梯，他詢問Max的夢想並鼓勵他勇敢追求自己心儀的女孩，他因為洛杉磯這座城市太過冷漠而不喜歡它。。相反，我們看看其他那些「好人」：被困的司機Max大聲呼救反倒招來搶劫（最後劫犯被殺手Vincent殺了，看到這裡讓人覺得非常解恨），計程車公司老闆無情的壓榨員工，不同的警方勢力之間為「這是誰的活」而耿耿於懷，喧鬧的夜總會裡人們聲嘶力竭的跳舞，對有人死在自己旁邊而渾然不覺直至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才各自逃命，而我們的大英雄Max，如果他最後沒有發現殺手的最後一個目標正是自己心儀的女孩的話，你說他會奮不顧身前去阻止？僅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就是一部很奇特的電影。
 
如果說這部影片裡有那麼一絲溫情的話，那就在於殺手Vincent與計程車司機Max之間漸漸萌生的惺惺相惜的感情，電影並沒有明確表現這一點，但我們感覺到了，所以不管Max把對於Vincent來說至關重要的資料扔下高速公路，還是他試圖開翻車與Vincent同歸於盡，我們都不擔心殺手Vincent會殺了他，而且這也可以解釋這部電影最大的一個疑點：影片最後在地鐵上兩個人互相開槍，殺手Vincent中槍，而計程車司機Max卻毫髮無傷——這於常理是無法解釋的；影片中不止一次他們激烈的爭吵，希望把對方引入自己認為的「正途」，當Max對Vincent說「我覺得你很差勁，非常差勁」時，我們又分明感覺到他語氣裡的憐惜。兩個人在自己的工作領域都是絕頂專業的，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哲學，他們互相欣賞，卻無法互相理解。
 
當殺手Vincent被司機Max的槍擊中，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他無力的放下槍，慢慢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思考良久，最後幽幽的說「有人坐地鐵，死了，會有人注意到嗎？」，沒有人知道當時他在想什麼，但我們相信他沒有一絲怨恨，我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他是無奈的，也是迷惑的，他不明白城市這麼冷漠，人與人之間這麼疏遠，為什麼，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殺一些跟你毫無關係的人，你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惱火，為什麼要在乎？
 
影片的結尾很沉重，沒有我們常見的「壞人死了，好人相擁而泣，此時天亮了，一切恢復美好」的場面。而事實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殺手連續作案，最後被殺，空無一人的地鐵載著他的屍體駛向黑夜的深處，洛杉機依然有著美麗的夜色，太陽終究沒有生起。此時音樂響起，名字叫做「People die alone」...
 
Once upon a time I was of the mind
　　To lay your burden down
　　And leave you where you stood
　　And you believed I could
　　You'd seen it done before
　　I could read your thoughts
　　Tell you what you saw
　　And never say a word
　　Now all that is gone
　　Over with and done-never to return
　　
　　I can tell you why
　　People die alone
　　I can tell you I'm
　　A shadow on the sun
　　
　　Staring at the loss
　　Looking for a cause
　　And never really sure
　　Nothing but a hole
　　To live without a soul
　　And nothing to be learned
　　
　　I can tell you why
　　People go insane
　　I can show you how
　　You could do the same
　　I can tell you why
　　The end will never come
　　I can tell you I'm
　　A shadow on the sun
　　
　　Shapes of every size
　　Move behind my eyes
　　Doors inside my head
　　Bolted from within
　　Every drop of flame
　　Lights a candle in
　　Memory of the one
　　Who lives inside my skin
　　
　　I can tell you why
　　People go insane
　　I can show you how
　　You could do the same
　　I can tell you why
　　The end will never come
　　I can tell you I'm
　　The shadow on the 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