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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人形--Air Doll

空气人偶/空气人形(台)/援胶女郎(港)

6.9 / 7,540人    125分鐘 | Canada:116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 Hong Kong:117分鐘

導演: 是枝裕和
演員: 裴斗娜 ARATA 小田切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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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ngbei

2010-04-02 07:51:35

溫暖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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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劃破你的肚皮,為你充氣」,無辜而充滿善意的初衷,造成悲劇,如此結尾,來得突然、猛烈。這與整片的暖色調、極多陽光、暖意洋洋,構成強烈反差;也與暗中湧動的無力感、顯而易見的孤獨,匯流在一起。純一(Arata飾)給充氣娃娃吹氣,充氣娃娃感覺很好,但通過氣息帶來性快感,自然不適合於人類,基於事實上的邏輯,導致純一的死去。充氣娃娃不曉得,人的肚皮是不能劃開的,她並不能為純一「充氣」,這個設定是人為的設計。所愛的人給予你「愛」,你愛對方,卻不能給予對方同樣的「愛」:一種無效的愛。人們的空虛,無法由自己填補,甚至別人也無法填補。

充氣娃娃是全片的第一視角,四分之三以上的情節,都從她的角度出發。透過它/她的眼睛,審視社會、生活種種。人形師(小田切讓飾)問道:「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在這世界上你看到的每件事都是悲哀的嗎?有沒有,任何美好的事?」她點了點頭。這自然令人欣慰。一顆溫暖的心,能瞧見什麼冰冷呢,她有心、會感到痛、自知為人的性慾替代品,終究是善良的,帶著無知的單純。它/她並不知道,與老人坐在長凳,面前的高樓使他們顯得如何孤單、渺小。它/她的視野之外,有暴食症的白領、害怕變老的中年女子、打飛機的寂寞男……這一切一起呈現了導演的視角:有溫暖,更多的是無解的孤獨,「既有愛也有污穢悽苦」。

從充氣娃娃的用途、功能來看,它本就是替代品。那麼,它能不能替代它的買主秀雄(板尾創路飾)的情感呢?不能。它被稱為「小望」——秀雄前女友的名字,而不是包裝盒上的卡通名字;它不在了,秀雄又買了一個充氣娃娃,代替了它。秀雄的情感似乎是不可替代的,那,由女友的名字+充氣娃娃一起帶給他的,僅是性慾的發洩?若含著部份情感的滿足,那情感/愛豈不是可替代的?片中除了性慾替代品,還有社會角色(職業)的替代。而抽象的愛里,除了具體的性歡,別的可替代嗎?福樓拜有句話:「……不過獻了身子,人間的愛因為過於準確,反而不很高雅。」高雅不高雅且不談,秀雄面對有了人性的充氣娃娃的愕然表情,倒是一幅生動的滑稽相。口口聲聲叫著小望,沉溺在過去的情感,與充氣娃娃帶來的快感扯在一起,準確的是什麼,模糊的又是什麼;可替代的是什麼,不可替代的又是什麼。唯一確定的是,通過替代品,他的生理得到了舒緩。而愛與空虛,是無法都由替代品填補的。福樓拜亦不例外:「……你(所愛之人)目光創造的愛情,叫我拽過泥濘,叫我隨手浪費在一個不識者(情婦嗎?不識,該不是情婦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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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較於早期作品《幻之光》、《下一站,天國》、《距離》畫面的暗調、甚至有點陰冷,是枝裕和之後的作品《無人知曉》、《步履不停》,以及這部《空氣人形》倒充滿陽光,多為暖色調。而作品中暗湧流動的,卻越來越殘酷。
2、《幻之光》對「永失我愛」情感的表達極為克制;《下一站,天國》裡的群像故事平凡而溫馨;《距離》從旁進入「罪人」的世界,不碰批判,避免了煽動觀眾情緒;《無人知曉》由真實事件改編,幾乎是對殘酷現實的治癒;到了去年的《步履不停》,溝通的疏離透著骨子裡的無奈,結尾給予觀眾一些希望。那是情緒累積的迸發,促使是枝拍了結尾稍顯劇烈的《空氣人形》?
3、從《幻之光》到《空氣人形》,是枝的作品愈來愈「通俗易懂」,是與觀眾貼得越緊密了嗎?
4、《下一站,天國》與《空氣人形》均為虛構,用生活化的畫面講述超現實的故事。
在是枝與賈樟柯的一次對話中,賈樟柯談道:「我看了《After Life》後很興奮,因為我一直想,如果一個非常現實的東西,現實到極點,會不會出現某種表現主義、抽象的東西,但我一直沒能做到,看到是枝的影片,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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