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的男人》嚴肅的黑色幽默

     有些聯想是相當主觀自我的，在期待科恩兄弟的《嚴肅的男人》時，恍然有種回到曾經期待看張藝謀的《一個都不能少》時的時空記憶里。兩者肯定沒有聯繫，牽強一些，最多都有些使其觸覺反饋到嚴肅生活片的意味，對演員及場景的要求也更傾向於自然真實，不要明星效應，似乎也想創造出「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景緻。總之，用已有的成就地位做參照，只能說兩者可能都有種尋找絢爛之極歸於平淡的感覺。

   看《嚴肅的男人》，很容易發現自己愛或不愛此片的理由。我喜歡科恩兄弟最擅長的黑色幽默，暗示、嘲諷，天馬行空，為所欲為，但不喜歡在這部片中他們故意給電影吃上火的食料，以致達到便秘不通的效果，然後看觀眾變換臉譜跟著使勁兒，他們哥倆躲在家偷樂的感覺。 即便是用他們現實中偉大的父親開玩笑，這幽默太黑色了。


   當然，結尾處更絕，宗教意義上的指點迷津並不算藥到病除，這是好的方向，符合科恩兄弟一貫的作風。但那種沒有喘息地轉折，愣讓劇中人擺脫不掉災難，對於觀者笑都是一種負擔，實在讓人洩氣，做局外人真是好，哪管洪水滔天。

   可以判斷出三位拉比的箴言，治癒的效果是暫時的，原來那是巴豆的臨時作用，始終暗藏著危險，誰也不知道用量適中或過量使用，這類似毒藥的藥劑會有什麼副作用。這是真實的生活，沒錯。但我以為科恩兄弟能教會拉里放鬆心情，畢竟從頭到尾我看到主宰拉裡的神就是這倆兄弟。

   電影開場，看到科恩兄弟自創的猶太教寓言故事，形式上，整部影片用寓意引路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雖然此段的引入，突兀得像一身正統的西裝革履加戴著一頂棒球帽，但其隱含的教義是呼應結局的，而且還相當曖昧、智慧，主題思想游離在宗教與哲學間，領悟與解釋都有著很微妙的變通關係，不要說教，淺嘗輒止即可。

   是誰看護著你的人生，宗教人士說是神，無神論者說是自己，榮格說：「性格決定命運。」

   對拉里來說，他的生活不該有波瀾，神看到他的嚴肅虔誠會欣慰，生活看到他的忠誠老實也會不忍傷害。但現實卻不這麼認為，無論你有什麼樣的藉口理由，給你的考驗，只能照單全收。

   拉裡的生活能堵塞成這樣，由觀眾幫他捋順麻團，不難找出癥結。拉里從來沒有擁有過屬於自己的快樂，最致命的是他麻木地屏蔽掉了自身之外所有的事物，漠不關心，也無力分散精力。他的世界理所當然地建構在事業、婚姻及健康上，但理解上有偏差，拉里以為「擁有」了就無需「養護」了。結果，三者間本該獨立良性運轉的，卻因妻子與同事好友私通，及工作中收到的那筆莫名其妙的錢與匿名信，改變了所有的軌跡，一件麻煩事引起一串的連鎖反應。

  《嚴肅的男人》，貨真價實的嚴肅片。太接近生活的面目，黑色為主色，但無法用傳統意義上純粹的犯罪、變態、怪誕等原素刺激劇情，又多了「猶太教」這個屏障，寓教於樂顯得沉重，不免有一種把觀眾擋在門外的疏離感。我對片子的理解全部用生活常識與準則去比對，無法完全分享有關引用或戲謔猶太教的幽默是一種遺憾，對我而言這也是不滿之處。

   但對電影敘事技巧上的魅力還是不會忽略的，人物的設置及鮮明的性格刻畫認真而又生動，用人物隨時隨地營造諷刺的效果令人讚嘆。塞的葬禮上，為失去塞痛哭的拉裡的妻子，極具個性的視聽語言衝擊著畫面。朱迪斯喪情夫的悲慟聲瀰漫，來自院方對塞毫不吝嗇的讚美悼詞，及拉里那張猜不透在想什麼的臉，組成一幅耐人尋味的畫。
   
   再如，拉里爬到屋頂調試天線時，一系列並行的畫面，用睜眼「一切都已過去」來消解戲劇色彩，誇張卻符合拉裡的角色性格，把生活簡單化，反而透著哲理了。而且鏡頭語言一如既往帶有科恩的符號，具有彈跳性，各種特寫、近景把沉悶與壓迫推至鏡前，甚至有失重感，但能感覺這是服務於劇情的手法。

   科恩兄弟或許想要表達，生活是允許善意的妥協與變通的，在最後幾組鏡頭中，拉里如果沒有在Ｃ的評分上加上減號，電話鈴聲可能不會響起，即使響起了，打電話的可能是拉裡的妻子、孩子、同事，不會是醫院，我是這樣猜想的。

  「難得糊塗」
  「得意，失意，切莫在意；順境，逆境，切莫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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