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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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父親，我會是什麼樣？父親一直就像一堵高牆，阻攔著我。」

初看這部電影，就被劇中泛著金色調的畫面吸引。似乎對色彩比較敏感，在這樣的色調下，一個孩子說著旁白，甲板上年輕時的金俊平期待的微笑著，某種人生緩緩展開。這一次，北野武只是一個演員，而他表演的真實讓人動容，讓我又一次開始思考人生。

這是一個硬朗暴虐的男性角色，自我中心主義者。他是一個丈夫，也是一個父親。但在影片前段，我們就能感受到他是一個自私粗暴的男人，常年不回家，沒有承擔過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而家人對他怨恨卻多數逆來順受，也許是跟朝鮮日本的男性在家庭中家長式的地位所決定的，徹底成全了一個男人的暴戾性格。我們曾看到片頭那個充滿期待的年輕的臉龐，那時他並不是這樣的人。而這種性格的形成，更大程度上應該是那個時代背井離鄉的不安全感和常年奔波在外的底層生活環境所造成的。
就這樣，他成為了一個殘暴的統治者。用暴力的陰影籠罩著他的妻子，兒女，僱工，情人以及借貸者。讓人難過的是，他們這些不同的角色，都選擇順從和屈服，除了後來的小兒子正雄。這無疑讓人感受到金俊平強悍的壓倒性的精神勢力。也許，在那個時代，異國的土地上，他在慢慢形成自己的部族，用金錢和暴力來建立一種安全感。而女人，也成為了他安全感中的一種因素。

影片中充滿了沒有感情色彩的性，與妻子，與後來的女僕。也許他需要和渴望繁衍，然後某一天帶著後代回歸故土。唯一溫情的畫面，就是他騎自行車載著情人清子去街上買一瓶酒。也許，這個女人讓他有了一點因愛而生的安全感。只是後來因為清子不能生育的問題，他的暴力讓清子發生了悲劇。這對金俊平自身來說也是一個悲劇，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失去了，而且再也沒有了。只能對著一個苟活的可憐女人，用內心殘存的感情去照顧她的餘生。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相對。很殘忍。 所有的關係，一旦到了維持的階段，是無法長久的。

絕大多數時候他是如此無情冷血的一個人。拿爐子裡滾燙的煤球扣在抗議的夥計的臉上，在雨水中拳打回來搶奪財產的私生子，對自己的女兒拳打腳踢致使她服毒自盡，對不能生育的情人施以暴力，喝醉酒心情不好就亂砸家裡的東西，對沒有感情的妻子連最後治療癌症的錢都不願拿出一分。這個形象如此生動鮮活而讓人感到冰冷。我想，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其實也是存在的，只不過沒有電影中刻畫的那麼激烈。這裡涉及到多種情感。那麼，我開始懷疑，是否在人性中沒有任何情感是經得起世事變幻和歷經磨難的？

而人終歸有老去的時候，當金俊平在女兒的葬禮上中風之後，那一段人生開始走向悲涼。也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陰暗的一面，只不過金俊平這個角色表達和暴露得過於徹底而已。而當他孤身一人拄著枴杖走在鄉間的路上，我感到異常難過眼眶濕潤。那一刻，他不過是一個老人。也許他錯了一生，但最後只能帶走最小的兒子，在故土的小屋裡淒涼的告別這個世界。
他的一生像一片落葉，遷徙，漂泊，葉落歸根。
其實最後沒有一個人陪在他身邊，包括那個等他嚥氣的孩子。

這部電影看了讓人很難過，情緒很複雜。人生不過是一片落葉飄零的過程。你是否在漂泊中找到安全感了，似乎一切都容易逝去。我們能抓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