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吃窩窩頭了，吃果子狸吧

據說，今年坎城電影節的時候，《蝙蝠》放映完後，全場觀眾起立鼓掌長達十分鐘之久，「沉浸在一種對於這部電影的敬意之中」。
繼拿下坎城評委會大獎之後，最新消息則是，這部電影又入選了《時代》評出的「2009年十佳電影」，理由是，「展示了迷幻、痛苦、血的流淌等」。

老實說，《時代》的說法其實有點不知所云。不過，個人的觀後感是，這種不知所云完全可以諒解，因為《蝙蝠》本身確實就是部難以形容的詭異之作，充滿了血腥與情色、情慾與罪惡、黑色幽默與怪誕癲狂，風格化得與其說是一部電影莫如說是更像一部舞台劇，糾葛重重又節奏混亂得讓觀影者除瞠目結舌之外就再無可為，甚至可能都來不及知道，自己是該恐懼、該憐憫還是該索性滄海一聲笑？
或者可以這麼說，《蝙蝠》既沒像有些片子，明白的告訴你他想說些什麼，也沒像有些片子，堅決的不讓你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事實上他說了，而且說得很多，你說他寓意深刻固然可以，但說是故弄玄虛其實也無不可。是故，個人多少有些不理解那個「全場觀眾起立鼓掌」之說，朴贊郁都肆意妄為至這種程度了，宋康昊連「那話兒」都裸了，幾可說是完全沒有理會觀眾的任何底線，觀眾居然沒有「毀譽參半」，還「沉浸」在「敬意」中，這這這未免也太對不起他們了。
不過話說回來，得承認，假如當時我在場，那也絕對會「起立鼓掌」就是了。倒不是因為真的看明白了多少朴贊郁想要傳達的資訊，也不是因為演員們為藝術而「犧牲」色相的無畏程度，當然更不是因為「血的流淌」，甚至以為在這件事情上電影多少有些過份了，只是覺著，單是憑這份敢這麼玩的膽量，然後竟然還能有鞋子那種靈光一現的細節，就足以讓我充滿敬意了。

我的意思是說，朴贊郁這次上的菜，某種程度上說，是屬於果子狸那種級別的，鮮美生猛，但或有致SARS的可能，敢不敢吃、願不願接受，各人大可自行選擇。問題只是在於，人家那邊，也就是拿了本左拉的小說、添了點吸血鬼的佐料，就給料理成了這樣，為什麼我們這邊，拿著科恩兄弟的《血迷宮》，生就給做成了《三槍拍案驚奇》這種窩窩頭呢？
當然，願意做成窩窩頭，也是人家的自由，要命的是，我們為什麼還要蜂擁著去吃呢？陳丹青嘗雲，不要總是去說於丹不好，有什麼樣的讀者就有什麼樣的作者，這是整個人文水準的問題。套用這個邏輯就是，有什麼樣的觀眾就有什麼樣的導演，所以人張大師才可以理直氣壯的說，票房就是硬道理，所以張大師才可以義正詞嚴地指著我們的鼻子說，窩窩頭就是你們最愛吃的東西。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給人家一邊把「水準低」的屎盆子扣在我們頭上一邊還洋洋自得的機會，為什麼不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們不愛吃窩窩頭，不能上果子狸，上點水煮魚成不？或許就像歌裡唱的那樣，只有如此團結起來，到明天，中國電影的那什麼什麼才可能實現？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