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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的記憶--Memories of Tomorrow

明日的记忆/明日之记忆(港)/

7.4 / 800人    122分鐘

導演: 堤幸彥
演員: 渡邊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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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

2009-12-12 09:11:40

《明日記憶》:不可抗拒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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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寫於2007年10月31日)
    有朋友於去年11月觀摩了在北京舉辦的日本電影周,其中有一部渡邊謙主演的影片《明日記憶》被數次提起,獲悉該片講述的是老年痴呆症患者的故事後,又產生了觀影猶豫,因為至少能或多或少地預見此類題材影片的悲傷基調和沉痛氛圍。
    不過,前一陣子看了加拿大影片《Away from Her》,這是部探討嚴肅而殘酷社會話題——老年痴呆症患者與家庭、他人之間該如何繼續保有愛與關懷的影片,在看這部片子的時候,發覺本人已被零七八碎的生活打磨得頗堅強了,所以再聊聊《明日記憶》應該沒什麼問題,也沒心理負擔。
    有人說,該片是韓片《腦海中的橡皮擦》的熟齡版,看後本人卻不這麼認為,在《腦海中的橡皮擦》里,阿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痴呆症)只是推動浪漫悲情劇情的點綴和工具,而《明日記憶》則相對深遠而現實的多,它細膩深刻地再現了阿茲海默症對病患生活、家庭、工作、習性等各方面複雜而多重的毀滅性抹殺和不可抗拒的影響。
    時間會溜掉,記憶也會如此,一旦患病,阿茲海默症病人的記憶會逐漸消退無蹤,腦海中切身生活的軌跡也會消亡殆盡,會忘記朋友、親人、甚至忘記自己是誰……一種可怕而目前人類尚束手無策的病!事業有成的佐伯雅行(渡邊謙飾演)正值盛年(49歲),是某廣告公司營業部部長,幹練勤勉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會有記憶喪失的那一天。他的家庭美滿幸福,和妻子枝實子(樋口可南子飾演)自學生時代就相識相戀,經歷歲月感情彌堅,24歲的獨女梨惠不久將結婚,腹內還孕育著小生命。似乎佐伯的一切都處於人生的巔峰期和收穫期。然而,工作節奏快、壓力大的他開始有了健忘、失眠、頭痛、眩暈等癥狀,起初他自以為得了抑鬱症,隨著狀況日益嚴重,經醫生診斷確定,他已然患了老年痴呆症。
    佐伯的世界在不斷縮小,每天他手持提示卡片,奔波在上下班路上和工作中,可無論他如何努力,記憶都在不斷丟失,以往熟知的事物開始變得陌生,甚至不認得下屬的臉,也不記得上班的路,忘記工作會議時間更是容易至極,於是,有個等不及他退休就想取代他職位的下屬開始活動心眼了,於是,佐伯26年的勤懇工作最終換得了被迫離職的待遇。
    這個講求實際的世界不需要患有這種病症的人,哪怕你曾為公司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佐伯彷彿被遺棄了,而妻子枝實子卻始終對他不離不棄,溫柔而堅強地支持並鼓勵著絕望迷惘中的丈夫,並外出工作以養家用。每天清早,她都會給丈夫留下日程提示,家中更是貼滿了溫暖的小貼示,晚上歸來,又忙著做飯、照顧丈夫。然而,佐伯的病情依舊越來越嚴重,記憶衰退、思維混沌、疑心病重,甚至出手打了枝實子……一天,被幻覺迷惑的他來到了年輕時來過的奧多摩山中,當枝實子前來找他時,他已不記得她了……
    向來都欣賞的渡邊謙再次展現了他精湛的演技,他的表演很有層次感,分寸拿捏得火候剛好,特別是心理戲份,隨著佐伯的患病和日益加重,渡邊謙將一位飽受病痛折磨的男人刻畫得入木三分,不論內心還是身體。從2004年到2010年,從患病初期到愈發嚴重,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和場景的轉換,觀眾看到了那位原來意氣風發、屢創佳績的營業部長在逐漸變得木訥膽小、老態遲緩,眼神也由明亮犀利睿智逐漸變得黯淡呆滯空洞。
    片中渡邊謙有幾處表演片段十分出彩,如,乍聽到醫生診斷結果時的難以置信、思緒如潮和瞬間爆發,在醫院頂樓上,佐伯絕望地俯視著腳下的世界,內心悲憤而掙扎;如,找不到公司所在寫字樓的佐伯驚慌失措,手握的記事紙張寫滿了各種提示,卻找不到那個最需要的,倉惶間,紙張散落一地,恰有車輛駛來,佐伯狼狽爬起,趔趄著跑開,打手機向同事求助,那一刻他彷彿嬰孩般恐慌無助、呼吸急促,那組眩暈且充滿密集的緊迫感的鏡頭、渡邊謙紮實而精彩的演出,令觀者有如身臨其境、感同身受;再如,當佐伯離職時,空曠肅靜的大樓前突然奔出幾個青年,他們曾是佐伯的屬下,各個拿出寫有自己名字的照片,細心地再三叮囑佐伯,千萬別忘了他們,佐伯百感交集,對著他們深深鞠躬。
    影片沒有一味地給人悲傷,當傷感還沒來得及徹底迸發的時候,又轉為較明亮的一面,如佐伯告別屬下的感人場景之後,便是外孫女芽吹的出生,新生命的誕生給了佐伯空前的快樂,他抱著嬰兒像抱著希望。又如之前女兒婚禮的戲份,需要發表演說的佐伯因緊張不僅弄丟了原稿,還忘記了原稿內容,此時枝實子悄悄握住佐伯的手說:「沒關係,有我在。」佐伯漸漸安下心來,講出了個人相信比原稿更為出色更為感人的話。
    當然,樋口可南子的枝實子塑造的也比較成功,有幾場戲令人影響深刻:因丈夫患病,原本幸福的家突然失去了依靠和經濟支柱,枝實子必須讓自己成為佐伯的依靠,也必須撐起這個家,雖然她久已脫離社會,返回工作是困難且不易被認可的,但也是必須的,她請求朋友幫忙安排工作,朋友起先打趣一直養尊處優的她,而她則鎮定而直白地說:「我需要錢。」遭遇不幸時,男人往往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平復心態,而女人則比男人更理智也更能接受現實,並且努力尋找解決途徑。在枝實子身上這點得到了應證,她白天工作,晚上照顧丈夫,儘量以寬容理解來忍受佐伯越來越怪的脾氣。
    片尾,當枝實子去奧多摩山尋找走失一天的佐伯時,佐伯向迎面走來和他打招呼的枝實子做自我介紹:「我叫佐伯雅行。」枝實子愣了愣,說:「我叫枝實子。」佐伯感嘆:「枝實子,好名字啊!」聞言枝實子悲從心中生,眼中湧出了淚,在朝夕相處的丈夫眼中,她已經只是一個有著好名字的陌路人了。當佐伯奇怪這個陌生女子的悲傷時,枝實子又慌忙強做禮貌的笑臉,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山去,長長的吊橋上,佐伯在前,枝實子緊隨其後,如同在慢慢人生路上的追隨。
    看到最後的這組鏡頭,不免想起了片頭的場景:2010年,枝實子將貼滿照片的板子置於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的佐伯面前,不厭其煩地訴說著照片上的人和事,而佐伯卻毫無反應。接著,鏡頭拉遠,窗外夕陽已去,火燒雲正雲蒸霞蔚般地散發著絢爛又不忍消退的色彩,窗內,靜坐著兩個人,已經完全痴呆了的佐伯和他的妻子枝實子,靜謐而安靜的彷彿一副畫。
    另外,影片的配樂十分到位,在配合演員表演和內心波動的同時,推動著情節發展和觀眾情緒的醞釀,即動聽悅耳,又發人深省,意味綿長。
(http://nicolew.blog.hexun.com/14223380_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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