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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不醒

2009-11-29 04:07:18

淡淡的音樂迴旋往復,好像日子一天又一天


輕輕的吉他,重複地旋律。沒有大起大落,好似沒有任何情緒,這就是每天的日子。
喜歡這部電影,畫面就在或寧靜,或輕柔地音樂聲中不斷轉換,訴說著一個關於迷惘、關於執著、關於友情、關於愛情、關於親情、關於勇氣、關於人生的故事。
        其實,日子就是這樣的,就像電影裡的吉他聲,只是這樣輕輕地不斷重複,就好像日子只是這樣一天一天地過著,雖然裡麵包含了太多的內容和情緒,或悲或喜,但無論遇到什麼,其實我們能做的只有兩種選擇或者壓抑著承受,或者渲瀉著承受,只有承受,其他,別無選擇。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簡單的故事,一個叫馬克男人,有著一段因為父親而無法訴說的痛苦的童年回憶,過著朝不保夕、一踏糊塗的生活,與妻子離婚後依然迷惘著、放縱著,然而這又是一個在殘酷的現實中倔強地堅持自己夢想的男人,曾經騎著單車環遊世界,而且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征服夢想的高峰。然而,有時期待好像總與現實格格不入,理想飛得好遠,但人卻不得不在現實的瑣碎與殘酷中掙扎,無法擺脫。就在馬克因為給講故事給工友而惹怒老闆被炒魷魚的當晚,他飆著摩托在路上遭遇車禍。這樣的情節彷彿對於這樣的主人功來說是不可逃脫的必然,總是對生活不可一視,而生活就是要糾著你的領子讓你好好看看什麼才是它的厲害。車禍很嚴重,馬克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須面對截肢的現實。
        可能故事發展到現在,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故事。但,就在需要男女主角歇斯底里地接受痛苦的現實的時候,這部影片卻把這樣的情節安排得格外安靜。沒有抱頭痛哭,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怒不可遏,也沒有尋死尋活。情節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地發展著,故事裡面的人物也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地承受著,依然別無選擇。
就在馬克的病房外,是他的朋友、朋友的老婆,他的前妻,他的女兒,就在醫生詢問誰是他的親人時竟然一時沒有人回答,後來還是他的朋友艾力克斯承擔了把他的病情如實告訴他的任務,徵求他本人的意見是否做截肢手術。躺在病床上、渾身是傷的馬克剛剛甦醒,可能一時還沒有恍過神來,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可能他更多地是不知所以,而並不是大張旗鼓地驚愕萬分,然而就是這樣的平靜,才與我們原本的預期形成鮮明的反差,讓人覺得這樣的悲傷好沉重,另人窒息。
        面對生活,原來我們是這樣的渺小,遭遇不幸,原來我們永遠無力回天。艾力克斯直截了當地把現實告訴馬克,沉默,馬克的女兒走過來,望著他,眼睛中充滿鼓勵、充滿期待,只是說了一句『please』,然後馬克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其實這樣的安排並不突兀,在生活中,有時越是悲傷,反而越是平靜。當快樂來臨時,彷彿溪流經過,而悲傷卻彷彿沙漠,乾涸而又無處不在,讓你無法逃脫,那種感覺卻總是靜謐的,而又深刻而持久的。也許,痛苦來臨的一瞬間,你的第一反應並非淚流滿面,卻只是慘澹一笑罷了。
        馬克最終沒有擺脫被截肢的命運,這是他必需要接受的現實。而接下來的日子,是真正的煎熬。殘缺的身體,突如其來的疼痛,心理上巨大的落差,一下子離得好遠的夢想,還有窮困的生活,一切一切都是現實,除了一一接受沒有任何辦法。也許當你真正從病床上走下來,回來現實生活中,獨自一人慢慢地反芻這種落差時,體會到的才是無邊無際的痛,好似你要痛到永遠,無法解脫。
        然而,馬克的生活並不只是灰暗。他有艾力克斯,這個了解他,明白他,也一直幫助他的朋友;他有他曾經偶然遇到的女人,在他的生活中若隱若現;他還有他的女兒。其實身邊的人都為他做了很多,而故事中對於這些依然輕描淡寫。我想這也是個很好的設計。有時感情並不是那樣大張旗鼓的,有時感覺是無法去描述,去渲染的,你越是在乎的東西,你就越會裝作輕描淡寫地去對待。波濤洶湧的感覺永遠是藏在心裡的。
        一天,馬克很偶然地讀到了女兒寫的詩——學校老師告訴他這是女兒用了一年時間寫的詩——裡面有他,有他和女兒一起美妙的時光,有他給她講的故事,也有他告訴她的一種對待生活的態度:
 
       你溫柔叮嚀引我入眠

  我希望生活能公平點

  我夢見那些日子我們歡笑,夢見孔雀和它的腳爪

  我知道我會迷惑不解

  但當我醒來,一切都好

  我知道我的前額曾留下你的親吻....
 

        他曾經告訴過女兒,孔雀有最漂亮的羽毛,引來無數鳥的羨慕,但它卻長著最醜的腳,每當它看到自己的腳時,都會收起翅膀,變得格外謙遜。世界總是公平的,當你覺得世界不公平時,你就想想,至少你還有我,還有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幸福的一會兒會兒。這種感覺也是淡淡的,但卻格外溫暖。
        正是因為女兒的這首詩,真正觸摸到了他包裹起來的內心,觸摸到了最柔軟也最敏感的地方。當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回味這首小詩,這個男人第一次忍不住失聲痛哭。他被感動了,他被驚醒了,他這時才明白,生活僅管不公平,但你還擁有很多,那是你的親人,和愛情。而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情,馬克竟然不知不覺地從那種截肢後的極度折騰人的幻想之痛中走出來了,彷彿擺脫了過去,一下子重生。
        就在他醒來,滿屋陽光,格外明媚,格外溫暖。
        他決定告別那種低迷的情緒,重新去追求心中的夢想。他開始試著寫自己的故事,他開始重新騎上賽車,他開始過新的生活。而最重要的一個改變,是他決定不再獨自一人孤單地生活,而是和一個相愛的人相互扶持、相互依偎。他寫信給曾經相愛的女人,大膽地告訴她他心中的愛,告訴他他要在心中的那座山峰等她,等她一起後面的旅程。
        這是一個清清新新的故事。我喜歡這樣的結局,灑脫而愉悅地繼續生活下去。
        依然是那樣的吉他聲,輕輕地,迴旋往復,像每天的日子。讓人明白兩件事:你能承受得了生活中給你的任何一種經歷;如果你覺得生活真的不公平,那麼你想想,和你最愛的人,那幸福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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