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ペルル

2009-09-26 16:29:56

《Heaven》(疾走天堂):離開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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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的電影《Heaven》(又譯《疾走天堂》)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遺作,由Ton Tykwer完成。
  故事的主要公是一個迫於無奈而憤起行使民間正義卻不慎結束四條無辜生命的英國女犯人,另一個是在審訊期間充當翻譯的義大利警察。在警察Fillippo愛上了同時也是自己弟弟英文老師的Philippa之後,他協助Philippa槍殺了毒梟,並與之逃逸。
如果我先看到情節簡介或者海報,我大概會將之歸為濫情片或者爛大街的警匪片,我很慶幸並非如此。在不設防的狀態下,我先目擊了影片的最後部份:當荷槍實彈的警察們包圍了柔和陽光下平靜的小農莊時,兩個被通緝的人跳上警方的直升機,駕機離開混亂的現場,離開驚慌地射擊的人群,離開明媚的小村莊,直升上那一小片無雲的藍天,在寂靜中愈飛愈高。我以為它將要在空中爆炸,但沒有,銀白色的飛機只是愈飛愈高,縮小成一個微渺的點,直到融入那一小方天空,消失不見。
  這樣的背影讓我想起1992年Michael 傑克森的Dangerous Tour世界巡演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站時傳奇的收場。舞台上的MJ換上太空服、戴上面罩、背上「氧氣筒」,吊著威亞騰空而起,飛越了尖叫著的人群,追光燈捕捉著他的身影,他在空中划過一個轉角,轉入舞台背面,把掌聲、吶喊以及亢奮的人群留在了身後。在這場被稱為「電視轉播史上的奇蹟」的演唱會上,有無數激動的歌迷為他昏厥,但他,在我看來,是落寞的。在最高潮的時刻,他迅速而孤獨地離開了舞台,沒有揮手致意,沒有回頭張望,更不用說安可,簡直像動畫片裡的慣有收尾:「叮」地一聲消失在茫茫夜空中,拋下原地的我們。
  動筆之前想將題目定為「逃逸的姿態」,但這樣的離開顯然不同於「逃」。逃離,大多有一種抗拒,而他們的卻只是將一切決絕地拋諸身後,轉身離去,這叫做:棄絕。如張岱者,是逃離,於西湖畔自觀人生最後的煙火,不過尋一個舊夢罷了。而聖埃克絮佩裡的迷航,帶著他筆下飛行員的悲劇色彩,投人人類的大地,義無反顧地擁抱結局,便是棄絕的寫照了。
  將原本自身陷入的一切拋棄,棄絕從一開始便有「割裂」性質的悲壯。新好萊塢始祖級老片子《邦妮與克萊德》(Bonnie and Clyde),便令人唏噓。在這部開創了雌雄大盜經典模式的舊作結尾,邦妮與克萊德在車中相擁而亡,警方將憤怒與恥辱的子彈傾瀉於兩人身上。兩人先是拋棄了所謂「道德」,而後拋棄了親情,最後是整個世界。鏡頭從被射穿的車窗內向外拍攝遠處的人們,慘烈地揭示了:活著的人依舊活在被自己整得千瘡百孔的世界之中。
  名為《Heaven》的影片也未給觀眾一個美好的天堂。它以學警Fillippo駕駛模擬直升機開始這個故事。直升上「高空」而遭遇「空難」的Fillippo被告知直升機不可飛太高,於是他便問:「那我可以飛多高?」這個問題的答案在結尾直升機消失後以字幕出現:「HEAVEN」這也許是某種美好的暗示,但也可能是一場悲劇的隱喻。
  棄絕,這種離開的姿態,於我們而言,以其震撼而令人不住遠觀,但不忍近賞,更無法置身於此。
                                             
                                                九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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