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般的終極隱喻

如果說《鏡子》《鄉愁》和《犧牲》是塔可夫斯基寫給自己的浪漫詩篇，那麼《潛行者》便是穿插於這三者之間獻於世人的天才畫作。無論詩還是畫，都出自塔可夫斯基舒緩清冷的長鏡頭之下。

也許我沒有足夠的藝術細胞，難以體會到前者的曼妙。但是後者，卻引發我大片的靠譜不靠譜的解析和思考。雖然我很明白對於《潛行者》這樣一部偉大深邃的作品進行個人的妄自揣度或過度解釋是很危險甚至荒唐的，但是還是忍不住要對片中最神秘最深奧又俯拾皆是的隱喻談一點自己的看法。

「The Zone」代表和象徵了什麼？這可能是本片最大的命題。個人認為是命運——神秘莫測、無理可循、看不見但是不時能感受到。而且，永遠別指望回頭。也別指望一帆風順，不會有直達的捷徑，哪怕看起來近在咫尺，也需要你不斷的繞路前行，甚至有時繞著繞著就回了原地也未可知。而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命運也不僅是個人的命運，甚至可以被看作人類的命運。

而「The Room」則代表了人的內心。無數的人追逐它，只是因為傳說中它能滿足人們的一切願望。但是大多數的人在追逐的路上就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於是又有傳說說它不讓那些心存希望的人通過。可是與其說是心存希望，不如說是心存不純潔的目的。正如教授和作家，無論如何為自己辯解美化，來到「The Zone」尋找「The Room」的目的都是極不純潔的。他們不是真正的想要尋找「The Room」，而只不過是想借它完成自己名利的心願。所以，在他們到達嚮往已久的門前，卻都開始猶豫和遲疑、徬徨而瘋癲。而那些明白自己真心所願，並為之前來尋找的人，是不會有危險的。然後回過頭來我們才發現，我們自己的心不正是一個能滿足自己所有願望的神燈嗎？如果你真的想要，又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教授和作家個人認為比較好理解，代表的是科學和藝術。但是正如前面所說的，無論兩者如何為自己塗脂抹粉，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恐懼面前，在自私面前，在命運面前，都那麼可笑。就比如作家所說——「我寫作是為了讓人們印象深刻，證明我是天才。於是我希望自己有一天真的成為寫作的天才。但是，那時候我寫作又有什麼意義呢？」這就是一個由於違背內心而導致的荒謬悖論，但是人們往往都發現不了自己一直以來都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一意孤行的走下去。

而潛行者，也許就是「The Zone」的僕人，一個忠實的捍衛者。他捍衛的，不是一片神聖的土地，而是他畢生所有的財富——希望。如他所言，他心中的所有希望都在「The Zone」里了，都在「The Room」內了。而他也藉由引領他人來到這裡尋找希望，尋得自己的價值。但是，這都是他說的。也許他不過如作家所說——只是一個藉著「The Room」的神奇獲得權威和滿足的小人呢？畢竟，當他自己都發現如果再沒有人相信奇蹟，那麼他便什麼也不是。

而那位Porcupine，那個神話的創造者，本身也已成傳奇的神秘人物。剛開始，我以為他是那個駕馭了「The Zone」，主宰了自己命運的聖人。而後，我又開始懷疑他是那個看上去得到了一切卻最終發現自己得到的根本不是原本想像的那麼回事的最可悲的人。但我們都知道他死了——就在從「The Room」出來一週之後。
所以，也許最後我們只剩下一句慨嘆——縱然.......，亦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