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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兄弟--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

美国往事/四海兄弟(台)/义薄云天(港)

8.3 / 377,907人    229分鐘 | USA:139分鐘 (re-cut) | 251分鐘 (extended director's cut)

導演: 塞吉歐李昂尼
演員: 勞勃狄尼洛 詹姆斯伍德 伊莉莎白麥高文 崔特威廉斯 柏特楊 喬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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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child

2009-07-31 05:37:47

爵士時代的情人節屠殺案


    有人曾就《美國往事》的主題做了如下概括:「這部電影融合了童年友誼、愛情、失去、貪婪、暴力、時間的逝去、關係的破裂,昔日美國犯罪幫派等等主題。」在這裡所描述的所有主題中,顯然除開最後一項,其餘的主題都直指人物的內心。作為一部將近四小時的電影,它確實有著所謂「獨白型」長篇小說所擁有的一些顯著特徵。 它將眾多人物性格和個人命運編織到一個統一的世界中,層層展開,鴻篇巨製。
  所以有人會認為這樣的故事,甚至可以作為一個類型題材,它可以不拘束於任何的歷史和地域的語境。它可以發生在任何一個犯罪巢穴的大都市,可以是倫敦、香港、東京或者上海。所以在影片開頭描繪諾德斯童年的那組鏡頭裡,當我們看到二十世紀初正迅猛誇張的曼哈頓,當我們看到熙熙攘攘的猶太區,我甚至有回到《教父》中的西西裡的那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但可惜的是這樣的故事畢竟只是在紐約,正如同影片的片名《美國往事》所想要反覆強調的那樣,它像是要嘗試回溯一段特殊的歷史,一段「往事」,一段在「美國的往事」。它不得不讓我們回到二十世紀初的紐約,回到美國一個特殊時代——爵士時代。
  「爵士時代」取名自美國著名作家弗蘭西斯•司各特•菲茨傑拉德,他一生寫作了大量的長短篇小說刻畫了二十世紀初新生中的美國。這位因《了不起的蓋茨比》和《夜色溫柔》等小說出名的作家與另一位大名鼎鼎的美國作家海明威的糾葛正體現了他們作品和個人之間巨大的差異。海明威幫助了菲茨在文壇立足,但反過來菲茨卻並不買海明威硬漢類型的寫作風格和生活態度。菲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哲學在海明威看來不過是美國社會的紙醉金迷。但菲茨卻用他的作品和生活生動地描繪美國的那個特殊的「爵士時代」。
    二十世紀初期的紐約,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經結束(1918),但經濟大蕭條(1929)還沒有到來。傳統的清教徒道德已經土崩瓦解,享樂主義開始大行其道。用菲茨傑拉德自己的話來說:「這是一個奇蹟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揮金如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嘲諷的時代」。菲茨傑拉德稱這個時代為「爵士時代」,他自己也因此被稱為爵士樂時代的「編年史家」和「桂冠詩人」。
    《美國往事》的故事就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拉開了序幕,對應影片中相對應的情節,這也是諾德斯入獄之前的部份。如果對應到美國相應的時代社會背景,我們會發現影片故事跟美國禁酒法案之間的聯繫。1919年2月,一位酒鬼丈夫暴力侵害了自己的妻子,其妻將其訴至法庭,這樁訴訟案隨之引發了美國的社會禁酒的浪潮。隨著女權運動的興起和女性政治地位的提高,美國數百大小城市禁酒運動聲勢浩大。新上任的美國總統哈丁不得不出台禁止出售和消費酒精飲料的法案。1920年2月29日,在短短一年之後,第十八項憲法即廣為熟知的沃爾斯特法案開始實施,美國瞬間變成了沒有酒的國家。然而此時,飲酒者不僅未被禁止卻反在不斷的增加,城市成了縱慾、犯罪的溫床。一種新型的組織犯罪——究竟走私隨之興起。這個國家已經長期受到貧富差異和混亂的社會秩序的壓抑,這一舉動無疑將它推向了一個犯罪帝國的統治之下。 電影中的諾德斯一行人就是通過這樣的酒精走私發家的。
    然而犯罪帝國已經漸漸地走向了失序。隨著黑幫組織的空前發展和各級官員、警察的腐敗無能,勢力相當兩股黑道勢力之間的對抗就在所難免。在1929年2月14日,對應到影片當中便是諾德斯將要出獄的前幾年,芝加哥爆發了一場空前黑幫的對抗,即著名的情人節大屠殺。當時芝加哥艾爾·卡彭幫派裝扮成警察射殺了7名由喬治·莫蘭領導的另一派黑幫組織成員。然而在電影中我們彷彿也可以看到大屠殺中黑幫頭領喬治·莫蘭的影子。喬治·莫蘭更為熟知的暱稱為巴格斯·莫蘭(Bugs Moran),而影片開頭一直追殺打諾德斯和馬克思,也是最終殺害了小多米尼加的黑幫頭子的名字恰好也是巴格西(Bugsy)。當然喬治·莫蘭有一個更簡單的外號「瘋子」,在影片當中諾德斯前前後後至少三次對馬克思大吼到「你瘋了嗎?」也像是在暗示這馬克思的某種蛻變,變為了如同喬治·莫蘭那號冷血的瘋狂的人物。
    當然,我們可能早已熟悉在這類殘酷的黑幫鬥爭中,想要在當時那個環境中穩住腳跟並且躋身上層,沒有點殘忍、兇狠的手段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影片同時卻展現到這種對任何人不擇手段的殘忍與他們童年純真的友誼至少是互相矛盾的。對於諾德斯更是如此,他親眼目睹了小多米尼剋死,他因入獄多年也並未參與馬克思血雨腥風的打拼。他無法接受這份殘忍,他也不如馬克思前後的內心鬥爭。所以正因為這兩人一面是軟弱,一面是殘忍,影片的才可以依靠如此宏大的時代背景實現人物內心掙扎的細緻刻畫。
  所以,這部影片的每一個片段都彷彿被烙印下了美國的痕跡,而且它的每個片段都如此值得嘴嚼。比如黛佩拉在年老之後對諾德斯講起馬克思的那句話。她說他只身來到了美國,一無所有,卻依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到了舒適的生活。這當然也算是典型美國夢的陳詞濫調。但如果我們細想,這其實也是在爵士時代的美國每一個人都嚮往的美好願景、一種對物質富裕的憧憬、一種把未來掌控在自己手中野心。這就是美國夢在爵士時代的變調。當然,要說爵士時代和菲茨傑拉德的聯繫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要說禁酒令和美國黑幫的聯繫也有很多很多。不過到現在顯而易見的是,這部電影自開場之時就已經和美國的社會歷史深深地捆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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