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理想主義者的孤獨和毀滅致敬

Lonely, I＇m Mr. Lonely.I have nobody for my own
I am so lonely, I＇m Mr. Lonely

孤獨的麥可,常常帶著他的錄音機和塑料桶去廣場上表演
從來沒有人看過他一眼
直到夢露出現,帶他告別了多年的獨居生活
那是個小島,四面圍繞著青黛的群山,有叢林和湖泊,草原和羊群
美的像個世外桃源

這裡住著衰老的卓別林,神智不清的教宗
絕望的夢露，還有長大的小紅帽
之後他們迎來了羞澀的麥可
這些喪失姓名的人,共同生活在一個模仿者之國
他們一起擁抱、表演、泡泥漿溫泉
這就是這個故事，似真似幻的開端


Now I＇m a soldier, a lonely soldier
Away from home through no wish of my own
That＇s why I＇m lonely, I＇m Mr. Lonely

影片中有一段看似生硬的情節，就是修女跳飛機的事件
那個跳下飛機卻毫髮無損的修女，那個創造了奇蹟的修女告訴她的姐妹們
只要你的心靈足夠純潔，信仰足夠堅定
你就能創造奇蹟，像我一樣
於是修女們紛紛從飛機中不帶降落傘跳下
在空中歡快的飛翔

這段故事看似與全片無關，實則卻是一個隱含的暗喻
那之後跳下飛機的修女們，是第一個創造奇蹟的修女的模仿者
而麥可和夢露們也是模仿者，他們模仿的是奇蹟般傳奇的人物
但是奇蹟之所以成為奇蹟，就是因為它並不具有必然性
並不是因為你的心靈純潔，信仰堅定，奇蹟就一定會為你出現
就像不是每一個從飛機跳下來的人都不會死一樣
也不是每一個懷抱夢想並敢於追求的人，都會成功
因為最終成功的那些人，他們叫做奇蹟


有一段絕美的長鏡頭，修女們手牽著手在碧藍的天際飛舞
那麼令人悲傷，美的我幾乎落淚
那一刻我想，即便是沒有奇蹟出現
只要我們曾經擁有過牽手飛翔的那一瞬間
已足夠抵償所有的毀滅和失望了吧
勇敢的飛蛾撲火，是因為有足夠堅定的信仰
修女們的信仰是上帝
而理想主義者們的信仰，是夢想，是愛，是永不向生活妥協的激情
他們是值得尊敬的戰士，義無返顧的撲向生活的黑洞
以微弱的光芒點亮了那些溫暖的瞬間


Letters, never a letter.I get no letters in the mail
I＇ve been forgotten, yes, forgotten
暮色沉沉的深夜，麥可在錄音機里錄下了一段這樣的心靈獨白
好像是一封給世界的信

「親愛的世界，和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我發現這些年來，你們一直想要忽略我
你們認為我很奇怪，認為我的思維方式不正常

親愛的世界，和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到與眾不同的滋味
覺得自己有特別的洞察力，讓我能看見你們看不見的東西
我所感受到的與你們完全不同，但我並不會惱羞成怒
一切彷彿本該如此
我不得不承認，大部份時間我感到困惑
感到和你們格格不入，無法像其他人一樣，正確理解事情

親愛的世界，和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當你不懂別人在笑什麼的時候，你又怎麼笑的出來呢...」


我們和麥可一樣
是被這個世界遺忘的普通人
我們渴望與它對話，渴望與人群對話
可是最終所有的語言都像回聲般回到自己的耳朵里
空空蕩蕩，無人理會
我們等待那封信，那封提醒著我們不再孤獨，終於被理解的信
可是它始終沒來，我們是寂寞先生



Can't believe I hadda girl like you
And I just let you walk right outta my life,
I'm Mr. Lonely.I have nobody for my own

不敢相信我擁有你這樣的女孩
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這樣離開我的生命

夢露的死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她說死亡的時間很短暫，根本比不上活著的時候
再痛苦的死亡不過是一瞬間，而生卻是漫長的折磨
有人說她是因為曬傷事件才萌生死意
其實那只是一個引爆線罷了
也許因為曬傷事件，她終於看清了她與卓別林的關係
虛偽的承諾，肆意的傷害，強硬的控制
她知道她永遠也無法擺脫他了
但她真正想極力擺脫的豈止是他呢
根本就是整個人生
那個令她失望，受困，屈辱的人生

夢露死後，我又把影片拉回前段
看她在林中拂動她的長裙，裙角高高揚起
像瑪麗蓮夢露那樣性感撩人的釋放她的美
看，她也曾經在空中那樣肆意飛翔過
只是墜落之後，粉身碎骨

他們策劃了一場演出
那場演出，就是他們手牽著手在空中飛翔的演出
那場表演多麼歡快，美好到令人雀躍
但這樣美好的演出，卻註定只有心不在焉的觀眾
甚至，根本就沒有觀眾
但即使如此，我們也要把這場獨角戲好好的演下去

修女們去梵蒂岡的飛機墜毀了
曾經有一瞬間，我們以為，我們真的做到了
當我們看著愛人的眼睛，當我們看著初生的朝陽
我們以為，我們擁有了奇蹟
但是當我們伸出手，那裡面什麼也沒有

最終風流雲散，夢露死了，麥可不再是麥可
他剪短了頭髮，擁有了一張再也不具備辨識度的臉
融入感染了瘟疫的羊群般，狂歡的人群中
他說：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夢，肯定會到盡頭
好景不長在，好花不常開
我能看見人們臉上寫著希望
我知道他們在尋找，追逐偉大的夢
每個人都想要更好，每個人都在尋找答案
但他們沒有發現，答案已經找到，它就在彼此之間

最後，我想用女王的那段話來總結最合適不過了
「沒有一個靈魂能比模仿者的靈魂更真實
我們經歷著別人的生活，只為了把偉大的精神留住
當我們一起舞蹈，你和我臉貼著臉的時候
我們就來到了天堂」


P.S.
給這部電影打了四星，不是它不好，而是很多地方我都沒看懂
影片充滿了很多奇異的隱喻和暗示
比如感染了瘟疫，被射殺的羊群
卓別林在角落夢囈般的念叨，小男孩愛上一隻雞
還有人們帶著奇怪的頭罩，練一種太極般的功夫
這些我都看不懂，不明白導演想通過這些表達什麼

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一直想到《立春》
這兩部電影的精神核心其實極為相似
但是立春的敘事和鏡頭更樸素順暢
很多細節能令我感到一種鈍刀子割肉的陣痛

它們描寫的，是關於理想主義者的征途
他們勇敢的踏上我們畏懼的夢想之路
所以讓我們一起，為他們的孤獨和毀滅致敬吧
that is so lonely, that is Mr. Lone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