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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與霧--Night and Fog

夜与雾/NightandFog/夜与雾

8.6 / 21,681人    32分鐘

導演: 亞倫雷奈
編劇: Jean Cayrol 克里斯馬凱
演員: 米歇布凱 Reinhard Heydrich Heinrich Himm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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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竊自由的賊

2009-05-17 06:09:18

《夜與霧》——建築是沉默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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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甚至有點小輕快的音樂,鏡頭掠過廣袤無垠的青蔥草地,穿過銹跡斑斑的鐵軌和電網,進而緩緩掃過紅磚黑瓦的建築,那是一幅安靜祥和的風景,而我們還不知道它將告訴我們的是什麼。

直到我們聽到「集中營」這三個字在低沉平靜的旁白中出現,直到他說:「鮮血已經乾涸,喉舌已經沉默,而相機是那裡唯一的訪客。」

只有短短30來分鐘,現存的遺蹟與歷史的鏡頭相互交替,彩色影像與黑白照片反覆穿插,旁白帶點冷酷的平靜,一字一句,似乎絲毫不帶感情的冷漠,卻另有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那是真正的冷眼旁觀,它不想歌頌什麼,不想褒揚什麼,不想解釋什麼,不想反思什麼。它只是試圖呈現一種真實,然而這種真實太殘酷。在這裡,所有的人們,一個名字,一張臉孔,已經無可奈何地湮沒在時間的久遠中——「誰知道任何事情?關於這些集中營的真相,除去那些修建者,以及不可思議的生還者,我們還指望知道什麼真相?」只有集中營裡的那些建築,所有災難的見證者,在歲月中一直沉默,直到好奇的人們去觸摸它斑駁的痕跡,才或許可以窺見那些塵封歷史的一角。

不妨看看這些沉默的主角告訴了我們什麼——

「這裡是故事發生的場景,可以用來兼做馬廄、車庫或工廠的建築,土壤貧瘠,現在變成了一塊荒地,還有漠然的秋日天空。我們只能靠這些遺留下來的東西,來想像那些撕心裂肺哭泣的夜晚。」

澡堂消毒間:在清潔衛生的藉口之下,赤身裸體的難民丟失了所有的尊嚴。每一批新進的難民,脫光了衣服,排著隊,走進這裡,然後剃頭、紋身、編號,貼上政治標籤。

宿舍:臨時搭建的木板房,三個人擠一張床,狹窄擁擠的容身之處。睡眠也成為了一種威脅,無法用言語或者想像來衡量它,沒有邊界沒有休止的恐懼。誰也不知道納粹黨什麼時候會進來,帶著死亡的訊號。這些磚木結構的宿舍,瀰漫飽受折磨的夢。而我們只能看到表面。

公共廁所:一個狹長的空間,一條長溝蓋著水泥板,上面有圓形的孔,沒有隔間。每天只能喝湯,骨瘦如柴的人們晚上要上廁所七八次,只能祈禱起夜的時候不要遇到酗酒的囚犯長。他們恐懼地互相查看是否有相似的癥狀:尿血是死亡的標誌。

公共空間:每一個集中營都各有驚喜:管絃樂團,動物園,植物溫室,修建集中營時保留的古樹(多有文化底蘊的建築師),孤兒院,給老弱病殘者暫時修建的木板房……而無論如何,他們的世界只是一個孤獨的單體,被哨崗包圍著,外面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是另一個字宙。

絞刑的刑場:他們有自己的絞架和刑場。11區的院子被單獨隔出來,用來處決犯人。它的牆上有保護避免子彈反彈(「人性化」的設計)。

醫院:這棟放有病床的20號樓讓人誤以為是真正的醫院,但其實這裡只有死亡。藥是假的,不管是什麼病症,只用一種藥物。餓極了的人只能吃自己的被子。最後,死在這裡的人都變成一種模樣:骨瘦如柴,雙目圓睜。

手術區:21號樓。千萬別以為自己在一家真正的診所,儘管它看起來是那麼一本正經。鏡頭掃過冰冷的水泥手術台,似乎能聽見水龍頭滴落的水聲。下水管道應該已被染成暗紅。
擔架後面是什麼呢?截肢手術,試驗性質的切除手術。大醫藥公司把有毒化學劑的樣本送去集中營,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人們,被閹割,用磷燒灼過的肌膚……

妓院:寫著24號的紅磚房,只為囚犯長級別以上的人們準備。裡面的女人相對過得好點,但也註定只有死路一條。

監獄:一切言語在這些牢房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難民既不能站著也不能躺著,男人,和女人在這裡接受一系列的折磨,我們隔著完好無損的磚牆,無法想像的折磨。

焚屍房:他們討論計劃,製作模型,讓囚犯自己來修築,自己的墳墓。從外面看,焚屍房就像張風景明信片,今天,遊客在它們外面拍照。不曾想過,當焚屍房不夠用的時候,成堆的屍體就在他們拍照的地方點燃,腳下的每一寸土壤都滲著難民的骨灰。

毒氣室:從表面上看,毒氣室跟其他建築沒有任何區別,裡面,看起來則像是歡迎新來者的沐浴室。天花板上懸掛著鐵質的噴頭,只是裡面噴出來的並不是水。厚重的鐵門,關上了就無法再打開。我們無法知道裡面死過多少人,唯一的痕跡是天花板上的指甲刮痕,就連混凝土都被抓出裂痕。

倉庫:所有難民的遺物都被當成納粹軍的戰爭儲備被保存了下來。大堆的眼睛、梳子、衣物,堆滿了一個個倉庫。還有一些倉庫,全部堆滿女人的頭髮,用來織布,十五分尼一公斤;堆滿骸骨的,用作肥料;屍體,用來製作肥皂。那皮膚呢……旁白停頓了,鏡頭在一幅幅皮製畫上無聲掠過,毛骨悚然。

於是集中營就這麼建了起來,像運動場、酒店一樣,沒什麼兩樣,通過商人、評估家競標。沒有什麼特定的風格,車庫風格、阿爾卑斯風格、日本風格。納粹把這裡偽裝成一個真正的城市,醫院、紅燈區、住宅區。冷靜的建築師甚至只設計了單行道的門——因為不會再有人往外走。

「當這些畫面變成過去,我們假裝再次充滿希望,好像苦難就此痊癒,我們假裝這一切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地點發生一次,我們對周圍的事物假裝看不見,對人性永不停歇的哭喊充耳不聞。」

在看了南京南京後,再看這部影片,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就跟難民們的戰慄和恐懼一樣,無法用一切言語述說。私以為,這種赤裸裸的,不加以一絲一毫掩飾的震撼比單純的歌功頌德空喊口號更甚。因此,當看到影片最後展現的畫面是用推土機把成堆的屍體推進萬人坑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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