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面前，沒有僥倖這回事

或許是因為對原著故事太過熟稔，影片中令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杜十娘或者李甲，反而是電影中新添的角色——十兩和小狗。

與馮夢龍筆下的道義和情節不同的是，電影偏重了的花魁、華麗、奢侈這樣的濃墨重彩，反倒使得愛情悲劇的意味變得削弱。杜十娘除了名實相副的色藝之外，心思之重也頗為顯要。這千般的聰敏和心機，在與老鴇斡旋時顯得幹練甚至可愛，然而用於對情郎從頭到尾一路的試探時，既是其低賤出身與經驗所致，也是整個世俗姻緣最終走向悲劇的根本源頭。即便是在旋即從良的關口，嫁衣已然在身，她卻依然不自信，甚至央求貼身的侍婢十兩去親身試探。當然她的不自信是合情合理的，從姊妹們送行時路人的眼神中便可得到印證。十兩與磨豆腐的小工小狗有著堅定天真的秘密約定，以期攢夠十兩後雙雙遠走。

至此，劇情開始急轉而下，李甲的面目也不再模稜兩可，反而忙不迭地掉入庸俗的陷阱。雖然一開始就可以大致預料，十兩與小狗這樣單純美好而波瀾不驚的情愫，其下場往往是不得善終。然而最令人悲傷的正是這種誤會，無法解釋的誤會。只要十兩堅絕地拒絕這種探試，或者又摟又親的李甲走得早一些，或者帳幔背後的小狗來得晚一刻，這種巧合都可以被完完全全地消除。所以在後面半部電影的時間裡，我一直在不安地揣度十兩的去向，還有扭頭離去的小狗。從此以後，假如仍與煙花風塵比鄰，十兩還能如此之久地保持處子之身嗎？不願聽半句解釋的小狗，還能再相信這個世界真有愛情嗎？你說偶然這麼殘忍，生生讓有情人斷了長長久久的念想；然而是不是真的試到了呢？會不會像李甲說的那樣，要是不是十娘這般的試探，他們會過得很好很好呢？可惜的是，從來沒有如果，李甲和小狗都沒能經受住考驗。所以一個紅顏逐流水，一個天涯無所蹤。

Omegle.com是近來網上最火爆的速配匿名聊天服務。然而隨著國人的不斷參與，以致許多外國人一得知對方是中國人便中止了對話。據IP位址的統計顯示，在該網站登陸的多為國內幾所大學的學生，使用的還是搜狗瀏覽器。幸運的是，我所遇者大多是外國人，甚至在留下了在MSN上的聯繫方式以便進一步的交流。更幸運的是，被偶遇的其中一位同胞稱讚「英語好」，甚至要求教他英語。因為他（或者是她）說，他曾在網上連續碰到同一個人三次，所以他相信緣份和巧合。我不知道這樣的機率會有多大，但我仍然答應了他所說的暗語；如果下一次有緣遇見並對上了暗號，我一定會教他學英語。

昨天傍晚，在學校食堂偶遇一位自稱來自鄭州大學的訪客問路，而後幫其刷卡付款。飯後的一個小時內，我帶著他在校園中稍稍逛了一圈，其間還為他在校門、圖書館等數個地點留影。末了，送其走出校門，並指點目的地的乘車方式。目送他離去的時候才想起，我們相互間沒有留下任何能夠再度碰面的聯繫方式。這幾乎意味著，我們能夠再次遇到的機會基本是零。

事實上很久以來，我都不太願意相信巧合這種事。電視劇上安排的劇情在我看來都俗不可耐，是現實生活中不存在的實證，只是用以誇張捏造的噱頭玩物。可是現世中，不論科學還是宗教，似乎都在暗示著一切都是必然的，晃晃悠悠地前行，一切都是必然的。正如這部影片，從今天的眼光看過去，它無論怎樣也稱得上是合格的商業片，幽默、性感、調情等娛樂元素一應俱全，甚至有李嘉欣的露背、艷舞、獻唱。對於李嘉欣來說，這個角色比之其他女演員是不遑多讓的，完全可以用這部片子來證明，花瓶也是會演戲的。可惜的是，首日票房僅有2萬餘港幣，甚至難抵片酬之資。很難蓋棺論定地講，這對於後來嫁作商人婦的李嘉欣而言，這是不是種必然呢？

至於杜十娘，以她的身份和身價，對愛情充滿幻想和憧憬，本就註定是悲劇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