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性困惑與種族歧視交織到一起以後

說美國人來自五湖四海並不準確，美國人來自五大洲四大洋。各色人等具有複雜的文化背景，卻從未有過因種族和宗教信仰問題導致紛爭不斷、最後四分五裂的危險，象歐洲的巴爾幹半島那樣。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千百年來在中東互相絞殺，移民到美國以後大概都能夠和睦共處。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即使在一個辦公室上班也不會出現暴力事件，哪怕他們腦子裡同時都想著克什米爾。雖然如此，美國社會還遠沒有進化到天下大同的理想境地。在種族融合的表象下，暗流仍然時時湧動。

 

13歲的混血女孩Jasira對此有強烈體會。她的父親來自黎巴嫩，母親是美國白人。在學校里，Jasira非常孤獨，她一開始被當作拉丁裔，等同學們知道她的中東血統以後，立即用「阿拉伯佬」（Towelhead）這樣充滿種族歧視的語言來稱呼她。Towelhead原意指戴著白頭巾的阿拉伯男人。

 

美國女作家Alicia Erian2005年用《阿拉伯佬》作為書名出版了一本暢銷小說，以第一人稱講述Jasira的故事；2008年，HBO電視系列劇《六英尺下》的製作人Alan Ball將小說改編為劇本，並執導了同名電影。

 

Alan Ball長於解剖美國中產階級生活的無聊、困惑和壓抑，他是1999年奧斯卡獲獎影片《美國心玫瑰情》的編劇。在這部以內布拉斯加州中產階級郊區為背景的電影中，每一個家庭看起來都很光鮮，美國夢已經圓過，但每一個角色都處在因慾望被壓制而帶來的焦慮中，生活已經失去樂趣。

 

《阿拉伯佬》中的幾個人物也談不上有多少生活樂趣，每一個角色內在的矛盾都很突出。在學校里，Jasira處在迷失狀態，她的性意識卻極為清醒，來得早而強烈。父母離婚以後，她跟媽媽Gail一起生活在紐約上州。有一天Gail發現自己的男朋友用剃鬚刀幫Jasira除去了身上新鮮長成的體毛，一怒之下，她沒去控告男友性侵犯未成年人，而是將Jasira送到休斯頓，讓她和父親一起住。

 

Jasira的父親Rifat在NASA做工程師，他對女兒性意識的萌發採取堅決壓制的態度。Jasira必須遵守一系列清規戒律，包括穿著不能暴露，不得使用衛生棉條、只能使用衛生巾等等。與此同時，他和女朋友親熱的時候，並不顧忌女兒就在周圍。作為少數民族，他一方面對自己可能遭遇的歧視極為敏感，另一方面卻公然禁止Jasira跟黑人男生約會。

 

黑人男生湯瑪士是同學中最友好的一位，他並不在乎Jasira的少數民族身份，但其內在的驅動與其說來自追求種族平等的理想，還不如說來自利比多。他跟Jasira在一塊的時候，從來不談馬丁∙路德∙金，只談性。

 

Jasira的鄰居、預備役軍人Travis對她也很友好。跟湯瑪士一樣，其動機同樣來自利比多。Travis也有跟湯瑪士不一樣的地方，湯瑪士和Jasira屬於青少年自由戀愛，而Travis是在對青少年實施性犯罪。

 

扮演Jasira的印度裔演員Summer Bishil今年19歲，她看著就跟13歲一樣。13歲的Jasira在電影中幾次獲得過生理上的愉悅---偷看Travis床底下的《花花公子》雜誌的時候、被湯瑪士觸碰的時候，她都聲稱自己獲得了高潮。不少女人追求終生也只能偶爾體驗的事情，Jasira小小年紀就已經得來全不費功夫。

 

相比之下，直到最後一個鏡頭，電影自身也沒能形成任何高潮。其實每一個主要角色都有足夠的厚度，演員的詮釋都不錯，Alan Ball在編劇和執導上也沒有明顯失誤，但整個作品仍然欠缺靈魂，算不上成功。女孩的性困惑和美國的種族歧視都是很火爆的話題，Alan Ball將兩者編織到一起以後，拍成了一部溫吞水的電影。電影到底想說什麼？觀眾恐怕很難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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