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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28歲的革命--The Argentine

切·格瓦拉传:阿根廷/切·格瓦拉传(上)/切:28岁的革命(台)

7.2 / 41,272人    134分鐘

導演: 史蒂芬索德柏
編劇: Peter Buchman
演員: 茱莉亞歐蒙 班尼西歐岱托羅 羅德林哥桑特羅 Maria Isabel Diaz 德米安畢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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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胡續冬)

2009-02-04 00:26:59

索德伯格對格瓦拉的「還原」



    儘管在索德伯格最新影片《切》中飾演切•格瓦拉的本尼修•德爾•托羅憑藉此片獲得了坎城最佳男主角獎,這部影片依然是2008年度最受爭議的影片之一。2008年12月,《切》在紐約的齊格菲爾德影院放映的時候,片頭的古巴地圖輪廓剛剛出現,就有大批的觀眾高呼「古巴萬歲!」,放映結束後站立鼓掌的時間之長也創下了記錄,但數分鐘之後,在索德伯格出來答問的環節,就有觀眾大爆粗口並拿「切•格瓦拉是個殺人犯」相詰難;該片在古巴流亡者雲集的邁阿密上映的時候遭到了憤怒的抵制,而在數天後的哈瓦那首映式上,上千名參加過古巴革命的老兵卻把最激動的掌聲獻給了到場的德爾•托羅……戲劇性的爭議在前些天本屆奧斯卡獎提名名單出爐之後達到頂峰,雖然《切》無緣奧斯卡任何一個獎項的角逐,但多個影評人表示,奧斯卡獎應把將《切》排斥在外視為最大的恥辱。
    史蒂芬•索德伯格8年前就萌生了拍攝切•格瓦拉傳記片的念頭,最初,他除了覺得切是20世紀世界史上最獨特的人物之外,對切並沒有什麼了解。經過大量的閱讀、探訪,一旦進入拍攝,他所想要「還原」的素材就多得超出了一部正常時長影片的容量。最後,他把《切》剪成了兩部影片:《切:阿根廷人》和《切:游擊隊員》,前者聚焦於從1955年切在墨西哥與卡斯楚兄弟相遇到1959年進軍哈瓦那之前他在古巴瑪埃斯特臘山區的游擊生涯,後者直接跳到古巴革命勝利8年之後切在南美玻利維亞叢林中最後的游擊歲月。目前在國內碟市上能夠找到的,似乎只有被錯譯為《切:阿根廷》的《切:阿根廷人》。
    在看《切:阿根廷人》之前,我一度以為索德伯格會把它拍得像他1991年拍的《卡夫卡》一樣半是傳記半是虛構。沒想到,這部《切•阿根廷人》的確是在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像一部中規中矩的傳記片,努力用客觀的紀實視角抑制極有可能出現的傳奇化風格,因為熟悉1956—1959年間古巴革命戰爭的人都知道,這段歷史本身的確包含了諸多被傳奇化的可能性:82個革命者乘坐「格拉瑪號」從墨西哥潛入擁有600萬人口的古巴,在登陸遇襲後只剩12個人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能夠通過在山區打游擊的方式僅用了兩年多就最終擊敗巴蒂斯塔政權,而切•格瓦拉在踏上「格拉瑪號」之前,只不過是一個曾經在瓜地馬拉參與過些許群眾運動的、喜歡讀波德萊爾和洛爾卡的阿根廷青年醫生而已。
    狡猾的索德伯格深知,在切•格瓦拉已經成為一個超級文化偶像以致於連安吉麗娜•朱莉都刺有格瓦拉紋身的今天,與其對切在1956—1959年的經歷做傳奇化處理遠不如「還原歷史細節」更有挑戰性,因為前者很容易被指認為「迎合流行文化」。於是,在索德伯格的鏡語中,很容易被賦予輕快化節奏的山間游擊行動顯得有些滯鈍,很容易被連貫化處理的戰鬥場面略有延宕、變形,菲德爾•卡斯楚似乎有些不夠穩重,而切•格瓦拉似乎又過於穩重,音效顯著的哮喘聲放大了他的「阿根廷病人」而不是「阿根廷醫生」身份,行軍中密集出現的閱讀和授課活動也令他顯得更像是一個「游擊隊關公」。索德伯格有意懸置了對切•格瓦拉內心世界的探詢,把所有與切的精神深處相關的東西都放進了不可知論的範疇,在《切:阿根廷人》這部份,索德伯格想要「還原」的大概只是一個具備多種技能的堅韌的戰士。為了增強張力、彌補戰爭敘事的單一性,索德伯格巧妙地把一組講述1964年切•格瓦拉代表古巴在聯合國總部發言並接受採訪的黑白畫面和革命戰爭主線平行剪輯在一起,但在這組黑白畫面中,切•格瓦拉似乎依然被處理成了一個戰場轉移到話筒前的戰士。
    這種對行動中的戰士身份的「還原」自然要比浪漫化處理高明許多,它讓數以億計的格瓦拉迷和堅信格瓦拉是「殺人機器」的人都能從各自的角度看到他們想要的格瓦拉,但它也面臨著另一個問題:在對戰爭中的主人公進行抑制心理探索的「冷處理」的情況下,如何區分一部人物傳記片和戰爭片的界限?這一矛盾在《切:阿根廷人》的後半部份集中體現了出來,在5800萬美元製作成本的支撐下,切•格瓦拉率部從瑪埃斯特臘山區進入拉斯維利亞斯省以後的戰鬥場面,特別是攻打聖克拉臘市的場面,比起切的傳紀片來更像一部以記敘戰略戰術為要務的常規戰爭片。
    索德伯格聲稱《切:阿根廷人》是以切•格瓦拉本人所寫的《古巴革命戰爭回憶錄》為依據進行編劇的,的確,影片「還原」了書中提供的很多行軍細節,但有趣的是,一些如果我做編劇的話肯定會留下來以增添些許喜感的場景被剔除掉了,譬如,書中提到游擊隊裡有個叫「大師」的活寶冒充「格瓦拉醫生」試圖強姦一個前來看病的村姑。另外一些本來非常深沉的場景因為缺乏必要的補充而莫名其妙地具有了喜感,譬如正版格瓦拉醫生給村民們看病的那一段,書中記敘了一個小女孩的話:「媽媽,這個醫生對大家說的都是一個樣」,在書中,緊接其後有一段格瓦拉沉痛的內心獨白,解釋了「這個醫生對大家說的都是一個樣」的原因:瑪埃斯特臘山區條件極其艱苦,農民們在那裡像野花一樣自生自滅,在同樣惡劣的環境中有著相同的病史。而在影片中,小女孩的話倒是照搬了下來,但由於沒有任何補敘,聽上去完全像是在嘲諷格瓦拉這個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醫學系優秀畢業生可疑的醫術。
    《切:阿根廷人》很容易讓人想起2004年巴西導演瓦爾特•薩勒斯執導的斬獲奧斯卡最佳主題曲獎的《摩托日記》,後者像是前者的一個溫情版序幕。事實上,索德伯格本人也很樂於把《摩托日記》、《切:阿根廷人》、《切:游擊隊員》看成一個跨導演的「切•格瓦拉三部曲」。有趣的是,這個「三部曲」作為一個整體,有意地遺漏了切在古已從政的經歷,而且無論是瓦爾特•薩勒斯還是索德伯格,都對格瓦拉身上附著的身份和意識形態符號進行了選擇性的「再編碼」,在瓦爾特•薩勒斯那裡是呼喚拉美團結的賽門•玻利瓦爾主義,在索德伯格那裡,單純的「戰士」身份壓倒了一切。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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