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開：像les片的青春片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07年的法國片，看名字會以為如何？
　　有人說這是les片，因為這裡面有一位少女單戀另一位少女的情節，但其實它要說的肯定不是les之間的故事。
　　一部並不算喜劇的青春片，但好在結果其實不錯，雖然有性，但並不暴力，也沒有誰自暴自棄——比起《莉莉周》那種絕望迷茫的青春，還真是上進的好片。
　　
　　不如說說故事吧。
　　——少女Marie在陪朋友Anne參加花樣游泳的比賽時，對少年組隊長Floriane一見鍾情，不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一見鍾情，因為在那群已經美得像花一樣的花樣游泳隊員中，Floriane還是顯得如此出類拔萃。
　　而還是個小女孩的Marie，除了一頭長髮和細瘦的身材，連明顯的第二性徵都沒有，為了自己瘦得跟柴棍一樣的手臂而煩惱不已。但細瘦的身材不意味著Marie也是精神上的弱者——在和Anne的關係中，她充當著強者的角色。
　　Marie開始魂不守舍，她跟著Floriane，承諾只要進入游泳館就可以為Floriane做任何事。Floriane雖然很是不屑，但想到了一個用上Marie的好辦法——兩個女孩之間的聯繫終於形成了。
　　
　　在青春期，總會有一些女孩的發育速度遠遠超過同齡人，她們美麗、初露性感，在同級女孩中顯得鶴立雞群，吸引著各種年齡層次男人的目光、追逐，甚至是騷擾。除了來自異性的困擾，還有數不盡的流言、不懷好意的猜測，或者赤裸裸的來自同齡人的質問和由此引發的爭吵。
　　不過事實如何呢？事實是，這些美麗女孩的心智並沒有身體成長得那樣快。Floriane成熟美麗，受到水球隊的帥男孩Francis的追求，也遭受過男教練在更衣室的糾纏。她心高氣傲，會用自己的方式對針對她的攻擊進行回擊，還同故意向她挑釁的隊友發生爭吵，並將所有關於她「輕佻、風流」的傳聞一肩擔下。和Francis的戀愛是不是真正動了心，誰知道呢？也許就是為了「氣氣那群婊子」。
　　這樣的Floriane沒有女性朋友：女孩子都不喜歡我，所以我也不喜歡她們。
　　——於是Marie順理成章地成了Floriane的「朋友」，她負責接Floriane從家教甚嚴的家裡出來，送去一個無人的倉庫，然後守在門外等Floriane和Francis親熱完，再送人回家。
　　一開始，這是所謂的換得進入游泳館的回報，到了後來，兩個女孩開始交流心事，有了美麗的獨處的時光。Floriane吐露了自己的秘密，原來在傳聞中風情萬種的她，「從沒跟任何人睡過」！
　　Marie聽著只有默默的歡喜。這一段兩個女孩的對話尤其讓人莞爾：
　　跟Francis有這樣的親密關係，是因為Floriane帶幾分好笑地認為「在冷水裡的勃起是對於她的一種恭維」；Marie的反應是：「真噁心」，而Floriane告訴她「這就是生活。」Floriane期待著Marie也同她分享此類的經驗，在得知Marie幾乎沒有時，Floriane由衷地感嘆到：「你真幸運，非常幸運」。
　　
　　那沒有女性朋友的Floriane又為什麼會挑中Marie作為朋友呢？
　　肯定不僅僅是因為機緣巧合，主要原因在於，Marie仍然處於類似於無性的少女狀態。影片中的Marie如果沒有那披肩長髮，簡直就是一個小男生，走路跟個彈簧似的。片子裡饒有興趣添加了一些Floriane和Marie面對面說話的鏡頭，兩相對比下來，Marie實在是太沒有女性魅力了，那是一馬平川和波濤洶湧的對比。
　　每個捲入傳聞中的女人總要有一個安全的所在才能在現實中找到落腳點，對象應當是中立的，沒有太多性意味的，這和性別其實沒有太大關係，重點在於「性」。《西西里島的美麗傳說》中也是一個被眾人垂涎的美麗女人，加上一個更沒有危險力的小男孩的組合。兩種組合在本質上有共同點，不同的只是「安全的所在」性別不同。但其實現實很諷刺：《美麗傳說》中，整部片子都是小男孩對女人的性幻想，而我們的Marie則瘋狂地迷戀著Floriane。
　　男孩女孩，或者是少男少女，在成人規定的性可以作為一個公開討論話題的年齡段之前，就沒有情慾了嗎？在男女性徵開始涇渭分明的青春期，各種原因把朦朧的情感和初露的情慾壓抑進同一個性別，在「好友」這張大幕的掩護下，青春期的同性關係看似是一個安全保險似的存在，但其實這裡面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故事。同性關係也可以表現得多樣化，有五花八門的情緒和各種各樣的情感關係，更不用說已經開始萌發的「性」。這一點東西方的差距很大，但即使是在影片中法國這樣開放的社會，也仍然可以看見這些同樣束縛著我們的外界因素：Floriane需要藉助Marie的幫助才能一起出去散步，因為她是陷於不良傳聞的危險少女。相反，沒有性徵的Marie和其貌不揚的Anne在影片中則來去自如，擁有很大的自由度。
　　但身體的成長是事實，情緒和情慾的暗湧也是事實。面對這些變化，是像Floriane那樣半是勇敢半是無奈主動出擊解決由此解決的麻煩呢，還是像Marie那樣晚熟、懷著不為人知的想望和慾望？還是像Anne那樣表現出典型的懷春少女癥狀，暗戀帥哥Frnacis，並且為此做了不少故意製造偶遇、送禮物表心意，甚至求助於咒語的傻子行為呢？三位少女應對成長不同的方式，在影片中被表現的淋漓盡致。
　　
　　——Floriane必須儘快結束自己處女狀態，因為如果被Francis發現她不是那麼火辣的話，關係就玩完了。在Marie的幫助下，Floriane想了個最可行簡單的辦法把第一次送出去：去夜總會找老男人，在夜總會的舞池裡，Floriane和Marie相擁而舞，差點親吻……這時是老男人十分巧合地出現了。
　　Marie又只能暗暗地心碎。不過，她一次比一次英勇，上次不願忍受Floriane和Francis的親熱，從而換回了和Floriane的敞開心扉，這次她直接把Floriane從老男人的車裡救下了，雖然是出於小小的私心，但Floriane開心地告訴她：那個老男人的接吻很爛。
　　Floriane很快又想出了新招：「應該是你……我希望你是我的第一次。」
　　Marie被Floriane直接要求幫助她結束第一次，天上掉下來的運氣啊——可這是Marie想要的嗎？太迅速也太直接，所以Marie直接拒絕了Floriane，透過窗戶看著Floriane失落離去的背影。
　　但留給Maire考慮的時間並不多，因為Francis今晚就要上Floriane家裡來了。Marie面無表情完成了Floriane的託付，看著Floriane留下了淚水。之後Marie走，Floriane來，Marie整晚坐在Floriane的窗外看著刺眼的燈光，心緒百般交雜。
　　Marie充其量只是一個經手者而已，Floriane的第一次還是留給了自己，她選擇了Marie，用自己願意的方式。但其實Francis來的那晚，有些事情並沒有發生。
　　
　　Marie對Floriane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是我們熟知的les嗎？雖然她做什麼事都陪著Floriane，咬她吃剩下的蘋果骨頭，吻她留在窗戶上的唇印，雖然她會為Floriane和男人的親熱行為而吃醋生氣，但這種情感是我們熟知的類似於異性或者部份les之間的情感關係嗎？
　　Marie喜歡Floriane，喜歡她的成熟、魅力和自信。可比起愛戀的對象，Floriane更像是Marie心中一個完美的存在——Marie並不喜歡Floriane所有一切和男孩有關的內容，和老男人有關的內容，和無聊的party、空氣中飄浮著的酒精味有關的內容。正如愛上水中自己影子Narcissus一樣，Marie愛上了心目中完美的自己，Floriane承載了這種對於成熟的渴望在現實中的支點。
　　我們的Marie，渴望成熟，卻又拒絕成長。
　　
　　Floriane對Marie的感情看似簡單，其實也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雖然最開始對Marie沒一點好臉色，但也會在Marie不敢下泳池的時候主動招呼她，給她整理泳衣，送她自己不帶的項鍊——就像個姐姐對待一個小妹妹一樣。Marie讓Floriane嘗到了女孩之間的友情，讓Floriane學會在乎朋友的負面情緒，也讓Floriane第一次對女性朋友由衷地說出了「謝謝」，甚至將自己的第一次安心託付。而且竟然還有那麼幾次，Floriane的情慾幾乎都要折射到Marie的身上，Floriane注視Marie的某些眼神、舞池的相擁、還有最後那個纏綿的吻——Floriane以這樣的方式回報了Marie，她像個大姐姐一樣，教會了Marie怎樣去吻，安慰她「看見了吧，也沒那麼難」。
　　我們的Floriane，過早地了解了成人的社會，雖然她也有自己小小的反抗。
　　
　　但現實還是要來的，Floriane不是只會活在只有兩個少女世界的女神，她已經突破了從少女到女人的最後一道障礙，所以在影片的最後，我們看見Floriane奔放的舞姿，和嘴邊那一絲滿足的笑意。
　　Marie無助地靠在柱子上哭泣，告別了即將進入青春期的第一次單戀，又是一次百感交集。
　　
　　對不起，我到最後才提到影片中最普遍的女孩——Anne，比起魅力成熟的Floriane，Anne長相平平、身材不佳，在Floriane在少年隊大顯身手的時候，Anne還在兒童隊一起訓練。她是好友Marie口中的「幼稚王」，會為了麥當勞的一款望遠鏡而高興不已，卻也會為了遲遲送不出初吻而大為煩惱。她會從商店偷來項鍊，送給心中的男孩，也會在男孩家門口埋進自己的內衣，從而換來了和心上人的第一次。但在Francis再次提出性要求的時候，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對Francis的輕薄給出了報復——朝他嘴裡吐了一口唾沫。她會為和最好的朋友鬧翻而心神不寧，出動提出和好，也在Marie最失落的時候陪她一起跳進泳池——最自然不過的友情。
　　Anne是影片中最可愛最自然的一位，這是一個羨慕在法國農村人「14歲就可以結婚」，第一次沒有了，會對自己說「反正我的初吻還留著」的傻女孩。
　　
　　影片的配樂不多，但每段都和畫面結合的非常貼切，在影片的最後，一段五分多鐘的音樂讓情緒完全地帶入，Marie的失望和無奈，Floriane的滿意和新的期待，Anne告別Francis、跳進泳池陪伴Marie的堅決，伴隨著三人之外的火熱Party的無聊鏡頭一一展現出來。這個夏天，青春以意外的方式往前邁了一大步。
　　最後一個鏡頭，一直閉目飄浮的Marie突然張開了眼睛——新的人生階段要開始了。
　　
　　如果有空的話，會發現這部成本應該很低的片子，在很多畫面上都十分用心而且不乏笑料，如果你是那種迷戀青春期記憶的人，一定要仔細地看。那種游泳池才有的水下的回聲，很多細節的處理，藏在稀鬆平常情節下的體現社會本來面目的設定和台詞，還有某些意味明確的畫面，都會讓人有重看片子的衝動。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