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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鳥人--The Bird People of China

中国鸟人/中国的鸟人族/TheBirdPeopleinChina

7.4 / 4,813人    118分鐘

導演: 三池崇史
編劇: Masa Nakamura
演員: 石橋蓮司 Mako 本木雅弘 Li Li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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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罌粟 [獸女]

2008-11-18 00:01:48

文明的核心是毀滅


是誰發明了「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這麼玄妙的雙關詞?還有,「物質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我看來,都只是見證文明毀滅的一些無名墓冢,在太空某個角落如果有望遠鏡,就可以像對細菌實驗一樣,詳細記錄這些墳包的誕生遷徙和完全消無的過程。我犯有「反人類罪」,這個事實由來以久。

我不喜歡極端暴力的三池,我同樣也不喜歡在非暴力基礎上意淫的三池。事物一開初,便具有雙向擴張的拉鋸式發展邏輯,也就是完整的兩面性。有的人能夠直觀理解三池的暴力主張,所以在《殺手阿一》里這種暴力美學得到純粹的釋放,沒什麼可驚訝的,我們從娘胎開始就已經具有屠夫的本質,你不會留意腳底下隨意踩死的一窩螞蟻,你也不曾後悔每天餐桌上饕餮的豬肉大餐,哪怕是阿羅多姿的花季少女,為了奪取愛人的歡心,也可以血淋淋挖出他完整的五腹六髒,食之果腹。情節錯亂的電影場景,不過是一系列慾望的開始又終結,毀滅者自毀,大都結局是這樣。

《鳥人》裡的三池,好像大夢一場,在夢中又幾度迷失,因為這個夢境並不如他經常發的噩夢,殺也就殺了,闖紅燈被追捕槍林彈雨中被自己的同夥擊斃;這個夢,是三池隱藏在石橋身上的一種精神寄託,他渴望擺脫過去,渴望以原來簡單粗暴的方式去了斷眼前的恩怨情仇,但最後他是無力的,就像已經舉過頭頂的斧頭,他擺脫不了對塵世微渺的一絲眷戀,他放棄了,只能任由事態發展,在殘破的翅根下守護著自己的蒼白與無力。這即將被文明荼毒的世外桃源,不屬於他,不屬於這個村莊,更不屬於被歷史擊落試圖在山頂展翅重飛的殖民者...甚至,這一切都是不曾存在過的,人們關于飛翔的夢想永遠都只是一個夢,習慣了走路的人們,我們大多數,並不了解飛行的必要。

和田與石橋,是三池人格分裂的兩個部份。他把精神世界遺失在了崇山峻嶺之間,那裡一切尚屬於人類歷史的初級階段,沒有電視沒有汽車沒有鋼筋水泥和柏油路,但那裡不無倖福,到處充斥著童真與純樸,他們確實是多福的,如果你是個孩子,你又何須擔心明天交不了作業,你只需要揮著翅膀學會飛翔,足矣。和田,也許英俊而正直,但我始終不認為他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他只是一個引路人,帶領我們文明世界的人進山,為了生計取得玉石,又幫助我們解讀歷史與和平;他是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因為當石橋舉起斧頭的時候,我們都在心驚肉顫,誰都在慶幸和田的最後逃脫,好像我們自己也從中九死一生。那就是我們無情批判這個現實社會卻又不得逃離的因果,因為我們就是和田,我們也許有短暫的清醒願意被虛有的理想所同化,但最終我們還是要回來,那不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也許在東京 在紐約 在喜馬拉雅 在恆河水畔...但絕不會在那隔絕人間煙火的渺無之地。你會覺得悲傷嗎?關於你長了一對翅膀卻不得飛翔,關於那些從頭頂掠過的烏龜和竹筏,關於栽落在水塘裡的飛機遺骸...

三池,如果只是暴力著的,他永遠不可以被稱其為大師。所幸他又是多夢且童頑的,《鳥人》讓我們看到另一個三池,他少許無力少許堅挺,但這就是我們想真正看到的,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真實。

就像三池一般,我們在結尾似乎很肯定,肯定又迷茫。一道薄弱的堤岸被擊潰了,現實蜂擁而至,我們又必須重新面對那些令人暈眩的燈紅酒綠,我們無法選擇沒有堅持,我們還是走在這條老路上。或許,我們根本就沒有翅膀,我們也並無需要。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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