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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鐵窗--Boy A

男孩A/蛮童之歌/男孩甲

7.6 / 38,868人    102分鐘

導演: 約翰克勞利
編劇: 喬納森特里蓋爾 Mark O'Rowe
演員: 安德魯加菲 Alfie Owen 凱蒂萊昂絲 彼得穆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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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栯

2008-10-06 04:59:06

Nike air max90,天使粉,膠片機,切紙刀,頭頂光環


     躺在沙發上最容易讓我回想起6歲時的床沿和灰塵密佈的床底,狹窄小房間和似乎只有週末才能照進來的陽光,自然還有我的錯誤和父母的責罵。米色沙發外面是另一個世界,沙發沒有邊境,四肢隨意出入,我用身體的重量應和著沙發的反作用力,可當它真的回饋什麼時候,我卻坐了起來,許多東西遺留在了布藝沙發纖維深處,與坐並行,動作不滯後,也不超前。最近雨水豐厚,連續一週的陰沉天氣籠罩,聽誰在嘴邊抽出一句熱島環流的什麼東西,城市總會比鄉村熱,城市邊境沒有實線,堅硬的城市外殼深入地底,籠罩著層出不窮的鋼筋水泥。

 

      臆想著那個同樣陰冷潮濕的諾丁山雨季,溫帶海洋性氣候的秋冬多雨,但不冷。灰白帽衫加黑色車線牛仔布褲足矣。長方桌子兩端的老男人和新男孩交換著些資訊,這些資訊全是關於那個新男孩的,無數過肩鏡編織男孩的現狀與境遇,全景不多,僅僅起到記敘性作用,影像光滑樸實,黏貼著整個季節和窗外的天氣,老男人逆著光,新男孩順著光,照在男孩臉上的光似乎完全由老男人散射出去的,空氣中水汽包裹著塵埃,聚集多了轉化成雨水墜落,老男人用語言和神態中的柔潤觸摸並且庇護著那粒渺小無助的脆弱塵埃,當然還要加上一雙棕白配色的Nike Air max。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一粒骯髒的塵埃,不是灰跡,他能夠殘留,能夠經過他的幫助落回地球表面,回歸社會。

 

    汽車玻璃下的Jack,全新的名字,全新的街景,全新的衣飾,全新的瞳仁。尖角的建築,傾斜的路燈,世界很大,無從下眼。對於世界的承受之力每個人都有體會,這時的Jack被大的環境籠罩著,是一種自我的簇擁,稍許的獵奇,加上美好的憧憬。玻璃中的反光與緊閉的車窗也預示著他本身精神的閉塞和外界環境與他的不協調,凸顯了他感官的敏感程度和對於新事物的承載能力。Jack青澀的微笑與儒弱的面孔映襯在綠樹之間,與墓碑的對視,如同與過去的對視。之前的回憶已經展開,害怕夢魘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敢於追隨痛苦記憶的人更是善良的人。然而Philip是誰,似乎與Jack是同類人,一個小懸念的設置,導演試圖令觀眾保持一種思維的滯留狀態,這與什麼心理補償機制雖然有點關係,但我們要知道只要努力灌入獨特的敘事手法之後就無法完全擺脫形式主義和人為造作的陰影,個人認為約翰·克羅利做的還不錯,在墓碑出現之前就交代了男孩小時候的學校生活和家庭境遇,至此philip就可以在回憶中詮釋清楚,而不用在現實之中矯揉的解釋,而後philip的死亡也只用了幾個鏡頭得以明晰。導演始終在用一種「僅僅了解一部份就夠了」的意思來傳達出另一種「一旦了解多了會驚到你」的深層含義,這種隱晦的表意方法雖說比較常見,但細節表現力並不是技巧所能代替的。包括回憶中小男孩與母親的對話,男孩家中格局尖銳,堅硬的樓梯,似乎永遠不會關上的電視機,鏡頭位置也完整的體現出了這一點,鏡框中總會出現牆面或者門洞,加上3人在一個空間內的位置也體現出了一家三口的疏離,可男孩始終想與母親有所溝通,試著接近母親,試著關心母親,試著將自己的事情傾訴於她,「I had a fight mum」 然後換回的永遠是「leave me alone」甚至「get out」,男孩中景的右側部份是灰暗的粉色掩蓋,有種空氣吞噬感,我們也可以理解為母親的主觀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面對自己的兒子,門縫中的母親伸鏡側面,床體佔據了鏡框的大部份,與之前父親在客廳裡告誡小男孩時僅僅露出半隻夾香菸手臂如出一轍,那是一種一個人一生中真正的失意,最原始的失意感,釀成異化個體萌生的小火苗.這時鏡頭再切回現實環境之後,新男孩的表情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混亂的肢體叢林之中,人類偉大的社交環境之一,躁動的音樂和微妙的情緒,靡靡之光被充斥著濃重菸草味的空氣附著,十幾年來第一次體驗這樣的環境,對於朋友的認知終於開始清晰,許多情感膨脹了起來,對於酒精和香菸的體會由淺入深,男人身邊的東西開始熟識,自然包括女人,猩紅燈光下抹眼與含糊的邀請,輕薄的「我愛你」,萌動的小伙子,米歇爾大步離開。初次告白失敗,在無數三人過肩鏡頭之後,哥們們的唏噓與鼓勵瞬間消失,男孩回歸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影像的顏色終於恢復,男孩的情緒變得穩定了,五臟六腑不再徘徊,抿著嘴大特寫之後,他開始在音樂的壓力下變換線條,適才的情緒逐一清空,白色襯衣翻露。過場後男孩的西服外套終於因為跳舞自身溫度升高而被脫掉披在了肩上,似乎說明男孩終於卸掉了那份對於陌生社會,生活方式,還有人群的幼稚抵制與隔閡,那種原始的差異與不適應已經漸漸被強勁的音樂洞穿。肯尾隨著兩個哥們一起蹦蹦跳跳的向酒吧深處走去也是體現,這種勇氣的確立實在不易,男孩也亦努力維繫。不過他永遠也不會在這種境遇中盲從眾人,更不是指鹿為馬的懦弱份子。女孩都喜歡有獨立判斷能力的小伙子,那種原則是根深蒂固的,十幾年的牢獄生涯,對於正義對於存在感的控製程度男孩比一般人要分寸許多,天使粉的味道蔓延舌尖時,男孩毅然狂奔廁所:在天台上因為哥們大打出手。

 

    沙發的背拍,兩個三分之一的頭顱,對面的螢幕播放著DVD,聽不清的對白,看不清的畫面,如同兩人的關係。慘白的測光中兩個剪影把話說開,不過僅僅是「沒什麼」「但是,沒什麼」,米歇爾對他的方式是從沒有過的,每個人的第一次都閃爍著執著的光芒,男孩默默地接受著這種情愫的洗滌,木訥著望著女孩,早泄的出現似乎也暗示這段戀情的速率,男孩在女孩的身體面前漸漸的卸下感情的壓抑與積蓄已久的重負,愛情瞬間滋養了男孩的心際,之後的生活變得蓬勃有力,影像的顏色也開始偏綠,綠樹成蔭的公路下,隱藏著他對於那份感情的珍惜與無謂。

 

    這個部份的銜接很凌厲,在路邊救下小女孩一段僅僅連接著男孩之前歡愉的生活。這之中男孩似乎永遠逃不掉一些東西,那些堅硬的出生在事物內部的客觀始終以一種潛伏的姿態窺視著試圖忘記事實的人們,它包裹著世態炎涼,好似深層的浮腫,腫痛雖然在一直在內部發作,也終會顯露外部,時間的考量算什麼,時間泯滅不了事實,我覺得這無關乎宿命,導演實際什麼也沒質疑,僅僅是在討論到底事件的發生是有根據的,往回倒帶。還是在發生之前就是有根據的,不用倒帶,之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這裡就終於明白幾段男孩回憶時的畫面拼貼的時機的作用。對比調度顯而易見,這指的是當男孩和關係最好的同事救起小女孩後一起談論生命的不可思議和脆弱以及對于兄弟情義的理解之時,切入了一段的兩人草坪回憶段落,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比手法而出現,還有對於回憶中資訊昇華的含義,這段鏡頭整體是在上升,地平線逐漸消失,在回憶中短髮男孩說到被哥哥雞姦的時候只能閉上眼睛,是「今早他還活著,我們參與其中」的持續,面對醜惡與無法掌控,與之前不同。身邊的人終於開始努力面對了,睜開眼睛了。同時當同事提到那件天台為他挺身而出打架的事情之後,男孩也忽然反觀了自己,原來自己也是那個開始面對現實的人了,無論情況多壞,自己還是面對並且承認了壞,並且試著做了些什麼。對於他來說作為正常人於生活的感知也得到了提升。

 

    靜態的浴室景,出現了膠捲照相機這種很通俗的道具,這關乎情結與道具的關係,男孩對於戀情的依戀,胖女孩的照相機,被男孩用來記錄,男孩實際上是愛上了愛情,因為他從來沒有經歷過,新奇感情的萌生和發展很值得我們映於某一特定時刻,然後輪迴式回憶的。相片自然承載了這些東西,當然用女孩的相機而不是自己的相機來記錄這一點其實可以理解為男孩一種感情的介入和依賴,這種感情是依據與缺失的,失去了反而更加強了索取的慾望。之後河邊的回憶鏡頭,沙土地上的二人仰拍,對於死去鰻魚的威懾力,兒時的男孩跟著那種力量無法自拔,鏡頭切回現實,男孩聞著女孩頭髮的特寫,原來在看135mm相片,其中一張女孩送給了他,這與殘殺鰻魚和回憶中撿起保險套也有相關,那兩個東西似乎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徵,兒時玩伴的破壞,加上之前兒時玩伴有說過的被雞姦一事,都給予兒時的男孩留下很深的溝壑,這種溝壑在相片之間終於得以逾越,原來男女之情是可以被記錄下的,是真實的。「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這種問題是男孩內心最後的問責,這是答案似乎就不那麼重要了,一個適宜的答案令男孩瞬間撇掉那層心理界限,他想傾訴了,想對那份感情傾訴了。緊接著樓道門洞中的廣角鏡,黑暗的前景,清晰的門框,男孩夾在鏡框的五分之一中,這時,導演終於將我們的思維掰回了他真正的表情達意之中,框內的男孩意味著永遠無法擺脫過去的束縛,無論是外物的控制,這裡是指terry的要求。還是本身心理的承受能力。電話中teryy說著狠話,演員在近景中背對鏡頭然後側身正對鏡頭,terry的內心也在揣測和徘徊不定,該說與不該說完全掩蓋在了那個昏黃拉上的窗簾之下。電話談話的結尾,男孩蜷縮在樓梯的底部的一角,似乎他剛要邁出那步,嶄新的東西就要來臨,就被terry制止了,就癱倒在樓梯底部了,也許2樓就是所謂的正常人的生活呢,還沒走似乎就已經結束了,單方面的絕望,很多事實,包括懸賞和追殺的披露,令男孩瞬間負荷不了。

 

    一切事實被人們熟知之後,男孩的絕望和卑微是必然。當他從房頂逃出摔傷腳踝的時候,向前走變為了一件不易之事,似乎與十幾年前一樣,長長的雨后街道,封閉的小巷,代表著現實大壓榨,人群的疏離。男孩走向小巷盡頭,鏡頭沒有跟拍。這預示著回歸,畢竟這裡不是他的家鄉,也預示著結束,因為盡頭誰也看不清楚。結尾處兒時殺人的過程才得以呈現,小刀這個道具才明白真正的含義。既是殺人工具也是救人道具,男孩打開那封信的一刻,我的眼淚早已經粘貼在鏡框邊緣,「這是你的光環,這是你的刀」刀這個鋒利的沒有感情冰冷的鐵片子,這一刻幻化為了天使的道具,小姑娘的純潔影射這男孩的臉頰,讓他真的變的紅潤自然,人人都有權利獲得正常人的生活,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即使前半程旅途中丟失了火車票,是可以再補票的,無論什麼時候上車,我們要走的始終是全程,生命的全程,而不是半途就下車。正如之前空蕩蕩的車廂和男孩孤獨的睡眠姿態。鏡頭轉過來,還是煩悶的車站和長長的路途,可生活並不是一列火車旅途,沒有雙程車票可買,一旦出發很難回頭。

 

  還有一幕,男孩從車站走向碼頭,鏡頭無奈的跟拍,距離不遠不近,但似乎很難企及,事態隨機發展,事實無可改變。一瘸一拐的男孩,面對水,平靜沒有被壓抑。緩緩的他走向了生命的盡頭,事實在盡頭,男孩猶如一個降臨在人世間的窺測者,探究世間的懊惱與意外。追逐著常人不曾有過的真愛。然後溜躂一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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