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

你看醫生的表情，你知道過去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們擁抱，你的臉貼著他的臉，有一個瞬間你覺得過去都不存在了，能感覺到的只有皮膚的觸感，溫度，他鼻主子出的氣息——這很俗，可是這都是真的。

誰沒有過糟糕的分手。醜陋的，撕心裂肺，殘酷的對峙，流淚，你覺得一切都被撕碎了，你自己被撕碎了，你不知到他怎麼樣，從他的表情看不出。可是，怎麼會看不出呢，過去的默契都算是什麼？如果真能推翻一切便好，讓記憶都消失便好，如果當下什麼都不存在，就算爭執也能裝作是陌生人之間，就算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是原則問題也好，就算你在這個時刻相信你愛得比你曾經愛得還要深，就算你希望給過所有比之前你能給的，有能力給的山盟海誓海誓山盟還要多——

那又如何。

你害怕感情的傷害。還有什麼傷害能更可怕呢。可是一旦愛上了，他是S你是M，或者任意時刻倒過來演。角色扮演也不是什麼難事，戀愛讓兩人都成為變形金剛，ready for anything, anytime. 或者也不總是ready的，戀愛嘛，通常如此。看在餐廳簽協議的一場吧，或者任意一場，醫生喜歡出其不意，從一開始便如此，他說我愛你，你回來吧，我們可以去我的新診所，我們可以在病人的床上做愛，最後一次，為了過去的好時光，做為交換，我給你你想要的自由。而攝影師小姐，你在想什麼？你喜歡撒謊還是真話？沒有什麼比戀愛中的女人更弱，不管是出於同情，軟弱，虛榮，愚蠢還是自以為是。你想要改變嗎？你會喜歡一個嶄新的開始嗎？下次見面，你還會說嗨，陌生人？你們會爭論起你的新書嗎？你會一見鍾情嗎？你會相信自己的直覺嗎？你會在某一個時刻決定以謊言開始嗎？你會因為他爽朗地大笑嗎？你會流淚嗎？你會在焦躁時邏輯比平時更清楚，反應更快嗎？你是動物嗎？你見過心臟麼，像是個血淋淋的拳頭？陌生人的生活，它們都是謊言，一切都不重要了，只剩下愛情。世界太冷酷複雜讓人無法依靠或者期待，除了愛情，我們還剩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