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一次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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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一次逃亡
——《far north》

廣闊的海面，飛揚的風雪，美麗的馴鹿，以及三個人：兩個女人，加上一個揀回來的男人，構成了一部影片。人物寥寥，情節簡單，對話精練，結局震撼。看這部片子的時候，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Saiva為什麼要逃亡？從小生活在Saiva身邊，遠離世人的Anja，何以知道：「家庭」和「不一樣的生活」？和Loki在一起的短短的時間，為什麼能夠使Anja決心離開一起生活多年的Saiva？為什麼Anja沒有心理自我掙扎，只是簡單地一句：我要離開？為什麼Saiva沒有更多的選擇，只是簡單地用大辮子殺死了養育多年的Anja，並覆蓋了Anja的臉，換取Loki的一次寵愛？

太多的為什麼，只能用一句話來解釋：人性的逃亡，自我的放逐。整部片子，就這樣把我們丟到了一個冰冷荒原，讓我們在震驚之餘輾轉回想。

孤立與封閉

在影片一開頭我們看到的就是殺戮。一隻狗的哀鳴，似乎是想要重現愛斯基摩人般地在雪地中的迫不得已。然後，隨著畫面展開，我們看到了更多的殺戮：Saiva的所有族人被殺戮，Saiva復仇，將所有殺人的兇手推下深淵。Saiva抱著女嬰Anja，走上了逃亡之路。

其實，她根本沒有逃亡的必要。隱於市，誰也不知道她殺了人。何況，那麼多人被殺，在戰亂頻繁的年代，有誰會來找她復仇嗎？沒有人知道那些軍人去了哪裡，所有的人都明白，在雪地裡，迷路是多麼稀鬆平常的事情，而死亡，也應該見慣不驚。

Saiva，這個外表堅強的女人，也許正是見證了全族人的死亡，才不再肯讓任何人靠近吧，所以她選擇了逃亡，她不相信任何人，確切地說，她不再相信人類。她來到冰川之上，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裡沒有人能發現我們。乾淨的雪地，荒蕪而寸草不生，只有美麗的馴鹿，肥得流油的海獅，沒有人類的痕跡，Saiva就在這裡，帶著Anja，歸隱到一個人的世外桃源。

直到一個負傷的男人，Loki的出現。

這是一個真正在逃亡的人。

Anja說，你很幸運，因為Saiva經常教導我，要是碰上陌生人，首先是把他的頭割下來，再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這是這部片子裡唯一讓我發笑的一句話。看似沒有邏輯性，卻深有道理，將Saiva的心理刻畫得入木三分。

Loki是一個幸運的男人，讓已經變得堅強冷漠的Saiva閃露出人性的溫柔。

靈魂的開啟

茫茫雪原，枯燥沉悶的生活突然多了一個男人。而且這男人會修船，會打馴鹿，還會跟兩個女人調情。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變化在少女Anja身上，體現得更明顯。她無可救藥地，如雪地般單純地，愛上了這個突如其來的男人。而在生活中經歷得太多，靈魂封閉太久的Saiva，何嘗不為之動心呢？雖然一開始她就說，結冰後你就離開。

說得那麼決絕，那麼斷然，波瀾不驚的外表下，你幾乎不能發現，原來她也對他如此渴望。這是對新的生活的渴望，卻由於習慣了過長時間的自我封閉，所以，她根本走不出來。

要說錯，錯的人不是她，也不是年輕的Anja，而是Loki的兩邊都曖昧。Saiva說得沒錯，你不要相信陌生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幹什麼的。
然而，她自己卻在自我說服與抗拒中，內心掙扎。Loki的到來，開啟了她的靈魂，也開啟了Anja的死亡之門。她妒忌Anja將跟著他離去，她恐懼她離去後茫茫雪原將留她一個，她卻無法跟著Anja和Loki一起，走出冰川。

但是她的靈魂只開啟了一半，另外一半，仍然在茫茫冰面上漂浮。

絕望的自我救贖

「為了與你相遇，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這句詩已被傳誦了N+1遍，寫盡了戀愛的苦，以及可遇不可求。在《far north》這部很不倫理的倫理片裡，愛的代價，被詮釋得殘酷而慘烈。

為了阻止你們離開的結局，為了與你肌膚相親，為了滿足心底那翻騰徘徊多日的渴望，Saiva走出了她最後的一步。結局是讓人震驚的，是讓人感到絕望甚至痛苦的，我們不能說這是人性的回歸，也不能說這是人性的逃亡，只能說，這是絕望中的自我救贖。愛情是精神上的，做愛卻是肉體上的，靈與肉，罪與罰，其實都是人的本性所致。有愛了，便打破了冰川，有愛了，卻同樣帶來了毀滅和絕望。

這部影片帶給我們的，便是這樣一次自我的放逐與逃亡，沒有歸路，也沒有希望。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