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the Bird.But I cannot Fly.

----她喜歡你。


----你看，麥蘭尼，她很美。


 ----你很好，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Hey!you!Birdboy!


 ----安格魯古奇太太說羽毛會讓你氣喘。


 ----我有個好主意，我們列出來。


 ----親愛的，小孩一定要運動。


----去告訴你的兒子。


 ----Birdy!Birdy!Are you all right?

 

像夢境般一大片陰霾黯淡的天空，黑暗中的鐵窗還依稀帶著生了銹的色澤，回憶中夢囈般的聲音片段一樣的回放，他蜷縮起身體絕望的看著窗外。

日光空白，即使是黑暗中的光也顯得蒼白無力，他呆滯的面部表情不知寫著什麼。絕望，抑或依舊抱有希望。

昏暗中他聽到一個聲音急切的叫喊。

----Birdy!Birdy! Are you all right?

那是來自艾爾的聲音，那個伴他成長的少年。

 

【壹】

青春。

在歸去的列車上艾爾回憶起了他們的少年。

你還記得那把刀麼。Birdy。

好像是一個春天的下午，微風和煦，一群揮舞著棒球的少年。噢，我們就那麼不小心的把那個可憐的棒球扔進了你家的莊園，Birdy，你的媽媽沒收了我們第無數個棒球，我們都叫她巫婆。

----親愛的，小孩一定要運動。

----去告訴你的兒子。

這是我的院子，不是你們玩耍的廣場。你的媽媽近乎咆哮。

 

我的弟弟讓我要回那把刀子，於是我和你就來了一次較量。後來竟是一場誤會。記得我們的第一句話麼。我問你叫什麼名字，Birdy。可是我像是在對著空氣說話。你抱著鳥籠，和它形影不離，你說你要把它們訓練成信鴿，我對你發生了興趣，甚至趕走了身邊那個漂亮的姑娘。

我就那麼跟你走了。Birdy。也跟著我們的青春。

 

我們一起養那些信鴿，看著他們一起飛向天空。Birdy，你知道你是多麼奇怪的一個人麼，你做了一套羽毛衫，你說艾爾穿上它，這樣它們就會覺得我們也是它們中的一份子。我說我寧死也不會穿那玩意，可是我還是在晚上穿上它和你一起去抓回歸來的信鴿。在那座廢棄的建築的頂端，你失足墜落了下去，你說你要飛下去。

我會飛了，艾爾。

落在那片沙堆上的時候你微笑著對我說。

 

後來，你媽媽把你的鳥棚全都拆掉了，並且毒死了你的鳥。你說它們很聰明，它們不會再來了。

再後來，我們用所有的錢買了一輛二手車。那輛車真是爛到家了，任憑我們折騰了一中午也還是不能動。Birdy，我們差點就放棄了。可是最後它還是轟隆隆的開了出去。當它發動的時候你一下子衝到了我身上，Birdy，那時候你是多麼充滿活力的，即使是只對我一個人。

我們去了海邊，你在海里大聲喊著像是飛在雲中，然後你有一次潛入海底。我以為你快要淹死了，你嚇壞我了Birdy。

在女孩子面前你總是很木訥，我發誓跟你一起找姑娘消遣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當我在海邊想向你吹噓那個姑娘是多麼性感，該死的，那個警察及時的出現把我帶進了警察局。後來我爸爸帶我出來給了我一耳光。我哭了。Birdy。

你去買了一隻鳥，柔軟的金黃，那個冰山美人。

----她喜歡你。

----你看。麥蘭尼。她很美。

----不，我拿這隻。

它是你的冰山美人。Birdy。你愛它就像愛一個姑娘。Birdy，我可不可以想像，那是你的初戀。就如我看到的，你赤身裸體的蜷縮在它的鳥屋裡。

你看到無數的鳥在飛。你說這是一個比夢境還要真實的夢境。你說這一刻你就想死去，然後來世做一隻鳥。

你做了一對巨大的翅膀。我們在一個垃圾場那裡，我用單車載著你起飛，就像放風箏，然後你掉在一個大水窪里，我救你上來，然後生病了。Birdy，為什麼每次你受傷我反而生病呢。

記得那次抓狗的事麼。我們看到無數的流浪狗，然後我們幫助一個肥胖而且滑稽的男人把它們全部抓上車，以為它們是被送去寄養。然後車子載著我們駛向一個骯髒的工廠，那裡把這些狗活活電死屠宰它們用來做成狗肉。我們被這一切嚇住了。然後把它們都放了出來。

Birdy，我們的青春，在天空裡飛翔的青春，在煙霧和幻覺里度過的青春，它好像結束了。

後來我被迫征戰，在我離開的那天。你的冰山美人，你最愛的它，在我離去的背影里撞在了你來不及打開的窗戶上。

 

它死了。

 

【貳】

逃亡

 

----別擔心，Birdy，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

----我們得到我們最好的了，Birdy。我們誰都不能出去。

----FUCK！

----我一直非常確定，沒有人能讓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現在，我來了。

----他們讓你退役把你放在死傷名單里。

----不管你以前或是現在有多麼特別。我覺得像沒人要的狗。

----你還記得麼，當炮彈殼打到我的臉。我能聞到肉燒焦的味道。真的會讓人瘋狂。因為味道聞起來很甜，很熟悉。然後我發現是我的皮膚在燃燒。我甚至不能撫摸我的傷口。我甚至不能記得我的臉。我不知道這繃帶下還是不是我自己。或是變成軍隊屠夫的長相。老天，我不要一張拼湊的臉。我還是想要他是原來的艾爾。不是什麼怪物。該死，他們的世界有什麼好，我們就待在這裡，永遠都不要出去。我不要把繃帶拿下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對的，我們應該躲起來不要跟任何人說話。而且常常發瘋，爬上牆，吐口水，像對面的瘋子一樣向他們丟屎！這才是我們能做的，這才是我們能做的。

 

艾爾像個瘋子一樣抱著鳥人不停的說話，鳥人像個孩子一樣在他的懷裡笑了，艾爾，有時候你真會鬼扯。

那個胖院長走進來要帶走他，於是他把他打翻在地拼命的攙扶著鳥人開始奔逃，穿著白色制服的人追著他們，慌亂的腳步，慌亂的音樂，他們逃到頂樓，鳥人站在頂樓的晾台伸開雙臂，艾爾驚慌的大喊，不！Birdy！不！濃烈的音樂之中，Birdy跳了下去，像一隻展翅的鳥。艾爾跑過去，看見鳥人站在稍矮一層的晾台略有些調皮的對他說，What？

影片結束。

 

對生活和現實的一次逃亡。

 

這個被叫做鳥人的少年一直在夢見自己的自由翱翔，生活里不能夠左右的事情在他的夢裡全部的消失化作灰燼，他的父親勸說他要培養實際的愛好，母親不斷的摧毀他的夢想。父親的無可奈何，母親的世故，現實的壓抑，對戰爭的恐懼，人性的醜陋，這讓他再也無法承擔，於是他躲在瘋人院的床底下一句話也不肯說。直到艾爾的出現。

而艾爾，原本陽光明朗的少年在戰爭的摧毀下變得格外敏感和脆弱，他看到自己被包裹的臉只能無力的笑，無數次的夢見戰爭時鮮血淋漓的場面，在醫院的活動中心看到和自己一樣的人坐著輪椅打籃球，失去雙腿的人練習在鐵索上攀爬，如果是別的戰爭，或許我們已經是英雄了。艾爾絕望的想。

艾爾去看望鳥人，每一次的探望都使他恐懼。他恐懼瘋人院裡的安靜和封閉，恐懼來自內心的不安。他在鳥人的面前不停的說話，試圖像那個胖醫生說的那樣能夠喚起他的記憶。

每一個回憶的片段，我們都能夠看到，鳥人的臉上泛起了微弱的笑容。

殘酷的現狀讓艾爾再也支撐不住，在最後一次，他終於找到了小時候被鳥人媽媽藏起來的棒球，他把所有的棒球都拿給他看，他仍然沒有反應。胖醫生咄咄相逼，艾爾害怕鳥人繼續受苦，也害怕自己被他們控制。

於是他們一起逃走了。從生活里逃走，從現實里逃走，從這個看上去很美的冷酷無情的世界裡逃走了。

 

這是他們最完美的飛翔。

 

【弎】

第三隻眼

 

我們有三隻眼睛。兩隻眼睛看這個世界，另一隻眼睛看另外的世界。

Birdy屬於這另外一個世界。在所有的現實面前，他從不驚慌失措，也毫不懼怕，他只是略有些調皮的微笑著，SO What？

 

名利，金錢，性，都與他毫無關係，而艾爾，又好像是他與這個現實溝通的唯一籌碼，他帶著Birdy參加聚會，帶他去找姑娘，教他如何社交，而Birdy卻好像從不會融入這個世界。

他像一隻被囚禁的鳥，即使拼命的撞擊鐵籠也還是逃不出去。於是他不停的做夢。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一隻鳥。希望可以自由的飛翔。

青春被禁錮在殘酷的現實里毫無出路。這不但是Birdy的悲哀。也是我們的悲哀。

【肆】

導演

 

就像導演Alan Parker的另一部電影《兩小無猜》中描述的那樣，兩個勇敢的年輕人最後終於在水泥堆里永遠的擁吻在了一起，愛也便在這個時候得以永久的凝固以獲得永恆。

不論是影片中急切的長鏡頭，還是舒緩的片段，都讓人覺得心慌。戰爭，殺戮，世俗，男歡女愛。他們無一不是存活在Birdy和艾爾心中最大的恐懼。所以當我看完這部影片的時候，除了難過的流下眼淚，最大的感受就是，無與倫比的心慌。

與此相同的還有Alan Parker為了紀念迷幻大師Pink Floyd而拍的影片《迷牆》，大概這也算是Floyd的一部加長版MV，其中所有的鏡頭無一不是抽象並且扭曲的，像是一個人夢境中的幻覺，男人手中靜止的菸灰，戰爭的恐慌，鮮血，情慾綻放的吞噬感，他用他獨特的方式描述了一個時代，一個比淘金熱還要瘋狂的時代。人們集體的迷失。

 

【伍】

結束？或者剛剛開始

 

電影的結尾似乎讓人看到了希望，可是它遠遠沒有結束。人的生命何其漫長，而所要承受的苦楚又何其繁多。不論是天災還是人禍。

猶如剛剛發生的嚴重的地震。無數的人流離失所，喪失生命，丟掉親人。死去的人已然死去，而活著的人仍舊要面對各種痛苦。生命沒有結束，生活仍要繼續。而我們又怎樣對待生命里必定要經歷的磨難。

 

我們可以是鳥。可是我們不能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