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For 163】鄭保瑞的《軍雞》，光聽這重口味名字就是一嚇，還好是集體敏感了。「軍雞」不過是日語裡鬥雞的一種稱法，形容其天性好鬥。《軍雞》改編自田中亞希夫的漫畫，少年成島亮殺害雙親鋃鐺入獄，慘遭雞姦等凌辱不堪，後習得一身武藝回到社會，他不改好鬥獸性，執意參加拳擊搏鬥比賽。電影化後主題依然黑暗，不見希望。片中主要演員多是來自華語圈，但背景設置在日本。

選擇鄭保瑞來打理黑暗的日漫題材，倒是符合《狗咬狗》的路線（雞鬥雞，狗咬狗），因此影迷一度對《軍雞》大有期盼。就目前足版呈現的效果而言，影片暴力有餘但內涵不足。好事者會說原著就沒啥內涵，只有不擇手段地打鬥比狠。且慢，這裡說的是電影內涵。片名聽起來是「很黃很暴力」，主角也理所當然的沒有愛。只是經由鄭保瑞的發揮，卻把漫畫不多的看點都給浪費掉了。

首先是成島亮的演員選擇上，余文樂比漫畫裡的那位少年A要俊朗很多，討一部份人喜歡不是問題。但余文樂在演繹成島亮時，並沒有找到合適方法去讓他形象立體。整個角色既飄又浮，停留在紙面上一般，這是大忌。話說他的黃毛無眉加血眼造型很叫一時驚詫，然而回顧《狗咬狗》裡的陳冠希，同樣的染黃毛、拔無眉，簡直沒法不讓人比較。最令人無法原諒的是，有事沒事吐什麼三寸長的舌頭。的確，這表情讓成島亮看上去更加地桀驁不訓和不寒而慄，但總讓人立馬齣戲，聯想起以吐舌作為招牌表情的陳冠希。無論如何，有些過了吧（陳冠希在片酬問題上獅子大開口，余文樂因此才頂替其位置擔當主演）。

放下演繹方式的選擇不談，就當成島亮是個平板的人物。既是一部以暴力見長的片子，那鄭保瑞在電影裡到底奉獻了什麼動作片的精髓？答案是沒有。這可能是遠渡東瀛，對空手道水土不服，但片中的重頭戲是拳擊場上無所不用的毒招，可惜鄭保瑞選擇了最不受待見的鏡頭虛晃、沒個重點。再是余文樂「排骨身材」（你可以說他是型男，但跟片中真正的拳手相比，幾斤幾兩就看出來了），拳腳打不出什麼力道。最後是故事本身缺乏信服力，雖是架空但也要給出點理由，哪怕就跟「哭喪男」殺手阿一一樣。一個沒啥天分的小子，就因入獄慘遭可怕凌辱，後遇見名師居然學成了空手道，然後意志和自尊被挫，戰鬥力不斷提升，拼命地想要變得更強。可這是為了什麼，《軍雞》的回答是不知道。高潮段落的生死戰，將大小缺點暴露無遺。即便是人肉沙包，菅原的拳頭打上去就眉骨開裂？好歹鼻青臉腫是要的，可惜影片就連這點必要都給省了。中間成島亮幾次被重拳伺候，只好用「眼泛金星」等俗套方式來處理，比起《狗咬狗》裡的拿命死磕，著實偷懶不少。

前半部份，《軍雞》還像模像樣地出現一些漫畫中的昆蟲烏鴉，預示著成島亮的生命低賤和各種不祥，同時渲染下氣氛，可惜有頭無尾。劇情經不起推敲，疵漏不少。後面無師自通的魔鬼特訓也只見幾個畫面，竹林的最後一課搞得神秘兮兮，那燈光打得不知道有多馬虎，就見成島亮腦子開竅找到了克服疼痛的方法（那分別就是自我虐待），黑川大口吐血（真是辛苦吳鎮宇了）。

其他方面如配角上，花美男郭品超這樣的除了配合劇情外不值一提。吳鎮宇很給面子，搞得世外高手真有那麼回事。梁小龍老當益壯，身手依然矯健，可惜沒有更多的展示機會。賣弄性感風騷的劉心悠倒是加分不少，可惜幾個女人都是用來中和過於男性化的影片。

如此說來，電影自然不算好。鄭保瑞選擇該題材一方面是日本注資（多半是看上他在《狗咬狗》中的黑色暴力天分），一方面就是主題跟《狗咬狗》有前後延續。命比螻蟻賤，卻不好踩死。即使禽獸不如，那人也有活下去的權利，這句話適合兩部影片裡的主人公們。話說《殺破狼》、《狗咬狗》以打為主的「禽獸當道」影片還真有那麼回事，這種片子天生就是面向小眾，靠院線上映撈不回多少成本，製成DVD遠銷外埠市場、維護著港片搖搖欲墜的招牌才是王道。

此番中日合作並不算成功，原因是催化不夠。《軍雞》原作比電影要黑暗，影片去除了成島亮的某些缺陷，刪去暴力侵犯女人等章節，反而給予他落難時也有人關心的條件。可惜矯枉過正反而讓人物更站不住腳，加上一直有意迴避的懸念，一個打不死的開放結局並不能拯救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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