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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亞當--Young Adam

年轻的亚当/亡情水(港)/烈火亚当(台)

6.3 / 14,674人    98分鐘

導演: 大衛麥坎茨
編劇: 亞歷山大 托魯奇 大衛麥坎茨
演員: 伊旺麥奎格 蒂妲絲雲頓 彼得穆蘭 艾蜜莉莫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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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p

2008-07-23 11:33:14

他既非清白,但亦無罪


一部觸動我的戲,都能讓我在當中見到自己的影子,找到共鳴和釋放。《Young Adam》(我選擇用英文譯名,因為我認為中文譯名失卻了作品的靈魂),就是這麼一部戲。主角Joe像一面鏡子,反映出一個活生生的真實的人,像你和我,有道德敗壞的一面,但也率真善良;可以具極大殺傷力,但也是社會群體中微小的個體,弱不襟風。

這種複雜的人性本質,揉合著黑與白的道德灰色地帶,正是導演David MacKenzie要在這部戲帶出的東西。Joe卑劣的品性,相當鮮明。然而,這是一部個人化的內心戲,角色擺脫了典型的戲劇性造型,你對他的行為表現不是去否定,而是認同。

Joe誤把女友推下海,是其中精彩一幕。憑他猶豫的反應,在救她與不救之間耽擱,可見他被誘惑去做一件泯滅人性的事:順水推舟,一屍兩命,自己便不用負責任。他和女伴的性關係可以如此自私和脆弱,純粹滿足自己的肉慾歡愉。另一幕船上的男孩掉了進河,他卻不加思索下水救人,兩幕對比強烈。當私心、惡念泛起,平日可愛的情人頓然變成魔鬼,完全不介意任何人的死活。

不過矛盾的是,他也說過恨不得一腳把那討厭的男孩踢下水。這樣顯得他所想的惡念,又和真實的行徑有出入。這種種衝突,好與壞的飄浮不定,令其心理圖像變得錯綜複雜。即使是女友墮河的一幕,Joe的猶豫同時是灰色地帶的表徵,反映出內心掙扎。

間接害死女友後,縱然如何努力,讓自己縱情於一段又一段越軌的性關係,Joe怎也逃不過良心的追擊。他最始料不及的是,事件發展到不只是一屍兩命,還牽涉無辜的人被誤當兇手,判處死刑。過程中,Joe的態度逐漸改變,由一開始以為自己跑掉了,事情告一段落,對案件不感興趣(至少表面上);到得知無辜的人被捕,而且有關的新聞不絕於耳,纏繞不息,每次聽見別人談起,他都開始顯得困惱;直至最後他表現得十分關心案情進展,甚至到法院旁聽審訊,繼而寫了一封匿名信,嘗試幫被告洗脫冤情。他漸漸從逃避到面對,似乎想挽救些什麼。

Joe聽到宣判後即時展現的驚訝神情,實在叫人難以遺忘,它同時是天真無邪的一體兩面。Joe以為簡單一紙聲明,自己無須付任何代價、冒什麼險,就可以帶來公平,扭轉案情,救人一命。

Joe在性關係方面也有改變。從前的他開始一段關係,去逃避上一段關係和責任。但到了第三段關係萌芽時,我們已看到Joe的失落。對於新歡,他顯得厭惡與麻木;他死去的女友從沒有離他而去:他留著她的相片、鏡子,第四段關係也是在案件繼續審訊,他每天去旁聽的背景下展開,而且只是輕輕帶過。情慾歡愉,不能像以往一樣令他感到暢快慰藉,我們看著Joe尋索自己、認識自己、面對自己的歷程。

不能忽略而且十分有趣的是,Joe是整個社會的大圖畫中,一個壓抑、深藏的小人物。真正的他幹過什麼,想過什麼,實際上除了他的女伴之外,只有觀眾才知道。在外人眼中,他不是看書,就是工作,沉默寡言。審訊時,若非有證人提及過他一句半句,他簡直像沒有存在過一樣,更遑論有人會對他起疑心。

Joe顯然並非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的人物,他有一種不為社會所接受的愛好,這是他的罪惡根源,但也是他最脆弱的地方。眼看著無辜被告被所謂的公平司法和公眾輿論蹂躪,可怕的是原本站在庭上、受千夫所指的應該是他自己,這個後果他無力承受,使他完全沒有膽量站起來指證是非。他不能自首,即使為自己的罪行懺悔也行不通,因為社會的非黑即白道德尺度,不能給複雜的個性曝光,甚至沒有生存的餘地,招供只是死路一條。

透過逼真的人性刻畫,主角已經漸漸在觀眾情感上產生一種認同過程。像一個小孩子犯錯一樣,為了一粒糖果闖了禍,你不會要他沒有翻身的餘地。片中一幕幕毫不掩飾的情慾戲,不知不覺起了一種正面作用:Joe對於女色情慾,就等如孩子喜歡糖果那麼率真,不論糖果是誰的,忍不住就要吃,只不過他從沒想過會搞出人命。

Mackenzie為這個故事作了一針見血的總結:「《Young Adam》是一個道德含糊的故事,這正是它誘人之處。這故事表現出在虛偽的道德氛圍下,不同程度的純真。這個製作吸引了我,因為我有機會發掘道德的灰色地帶。Alexander Trocchi (《Young Adam》原創小說作者) 筆下的社會,是一群尖酸、壓抑、虛偽、以私刑處決他人的暴徒;傳媒建構出他們的道德觀,熱衷於把性行為等同罪……Joe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以及他的良知。他反叛、不負責任,危害別人,但他也是一個感覺敏銳的人,同樣脆弱,常常掙扎於自己該怎麼辦。他絕非你想像中的那般清白,但也不應該被定罪。」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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