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著看世界：《吹牛大王歷險記》

    這個電影很牛很荒誕。
    門喬森男爵確有此人，其牛皮吹得也確實很牛，貴婦們一定以為那是藝術，試想一個提著自己頭髮而使自己不落入水中的人那場面絕不會輸給達利油畫中的鐘錶。
    人類開始說話之後最大的缺陷不是啞巴而是撒謊，但吹牛卻是唯一能被人們接受的謊言。能夠被人所接受的事最終都被推向專業，譬如革命，又或者賣淫。吹牛也是如此，不然李白的詩如白髮三千丈疑是銀河落九天讀起來實在沒有意思，毛主席坐地日行八萬里那更是和我黨實事求是的作風大相逕庭。倘若能行，我想現在荒誕主義詩歌的創作手法應該加上吹牛這一項。
    吹牛的本質就是把倒的東西說成正的，而荒誕就是彎腰俯首，從跨下觀看世界，這頗有點文化流氓的感覺，跟80年代的年輕人穿喇叭褲一個味道，不正經。木心在《哥倫比亞的倒影》一文中說「這又何能持久，我總得直起身來」。這話現在讓我想起來，還是蠻有意思，人們通過荒誕的手法以窺得現實，但也不過只是倒影，最後直起身來將是如何？
    人類歷史最荒誕的情節莫過於將耶穌釘於十字架上，人們以拒絕上帝的方式來敬拜上帝。當耶穌稱上帝為父，又說自己是上帝所差遣而來的時候，法利賽人立馬以為耶穌在吹牛而褻瀆上帝，呀！你這說僭妄之話的人，你那些加利利的老鄉都認出你來了，約瑟的兒子卑微的木匠如何能是上帝的兒子？好吧，我們把他推下山崖，我們寧可釋放強盜也要把他釘死。還有，你這說自己是神兒子的，你從十字架上救自己下來試試，吹牛！
    這世界，有人求智慧，有人求神蹟，於是人們把這兩樣都集中在「吹牛」裡面，吹牛成了幽默的智慧，所吹的就成了神蹟奇事。當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我們看到的是一種菜市口午時斬首的下場，並以為那是一種恥辱。然而這世界以為正的，卻是要倒過來看。未曾想到，這人是為了替贖眾人的罪惡而死，未曾想到，恥辱的刑具成了榮耀的象徵，未曾想到卑微的人子建立榮耀的國度。人以為羞恥的，保羅卻看為上帝的大能，這是十分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