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完美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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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上的死亡》
                              ——超完美告別

    我是丹尼爾，這是我父親的葬禮。
    我敢發誓今天上帝一定在打瞌睡，總之，這葬禮從一開始就不順利。
    早上，父親的親人和朋友陸陸續續地到達，我能看出來有些人並不情願，因為他們表現得漫不經心，彷彿父親對他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好吧，或許他就是個陌生人。
    母親的悲傷難以言表，我只能讓妻子珍去安慰她。我有太多的人要應付，想見的和不想見的。神父人還不錯，只是老是催我快點開始儀式。我說艾菲叔叔還沒到，請他再等一等。哦，糟糕，我的艾菲叔叔，好像還沒有人去接他。沒辦法，我只能讓朋友霍華德去幫忙。我知道艾菲叔叔脾氣不太好，大概和坐輪椅有關。可這緊要關頭，除了正在路上的他以外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選。打瞌睡的上帝，請保佑霍華德。
    哥哥羅伯特從紐約飛來，他是個暢銷小說家。可在我眼裡，他不過是個輕浮、愛吹牛的傢伙罷了。你看，這麼嚴肅的葬禮前，他居然還有心思和別人調情。更可惡的是，他明明答應我，葬禮的費用我們均攤的。可現在，他居然說錢都拿來付頭等機票了。言下之意，難道是讓我支付全款。該死的，這絕對不可能。還有一點讓我不爽，為什麼大家都期望哥哥來念悼詞，就因為他是個著名作家？我也在寫小說好不好，雖然我這部處女作還沒有讓你們看到，但我保證會比他的精彩。況且，那個住在美國的人一年也不會回來幾次，都是我在照顧父母的，我做了這麼多你們都視而不見，一群追名逐利的小人。還是珍好，只有她鼓勵我。
    讓我看看還有誰來了。堂姐瑪莎和未婚夫賽門以及她的弟弟特洛伊。我跟他們的關係普普通通，你明白的，就是那種沒什麼交情的平淡。不過終歸是親人，所以我們也不是沒話說，問候總是應該的。賽門我不太熟，既然是准姐夫，以後也是一家人了。但是，他的行為怎麼古古怪怪的，一會兒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艾菲叔叔終於到了，儀式可以舉行了。可我念悼詞的時候，那個賽門卻一個勁兒地在底下說他看到棺材動了。拜託，雖然早上殯儀館的人確實送錯了一次，可最後我是檢查過的，稍後他們送來的是我那死去的父親，這是千真萬確的。嘿，嘿，你跑上來幹什麼。別動棺材，我說了別動！天，你把它碰倒了！
    悼念儀式暫時中止，因為母親看到從棺材中滾出的父親的屍體，情緒難以控制。惹出亂子的賽門不知所蹤，可我現在顧不上找他。從剛才就一直用眼睛死盯著我的矮子男說有事和我談，需要個安靜的地方，我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矮子男叫彼得，書房裡他拿出一堆照片，暗示是我父親的情人。什麼，你是說我父親是個同性戀。哦，這該死的床上照。我去找羅伯特，討論的結果是我還是應該按照彼得的意思給他15000英鎊的遮口費，那可是我買樓用的訂金。父親的名譽，我的房子，真是進退兩難。書房中，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填支票，彼得卻在一旁對著我哥哥不住地稱讚他的書，我真想罵人。不幹了，我把手一甩，所有的事都是我在做，可人們的眼裡只有哥哥，那錢讓他付好了。照片想公開就公開吧，我不在乎！
    彼得想出門，哥哥一把把他按在地上，讓我去拿繩子，這可不是我的初衷。正當我們手忙腳亂之時，霍華德突然闖進來，他問我們在幹什麼，我們隨口說這人犯了羊癲風。霍華德說太好了，他剛好撿到一瓶鎮靜劑，正好用得著。特洛伊也進來了，他問我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藥瓶，那藥瓶上雖然寫著鎮靜劑但其實是迷幻藥，賽門就是因為誤服了以後才變成現在這樣胡言亂語無法控制的。等等，你說賽門之所以瘋瘋癲癲是因為那瓶藥？他吃了幾粒，一粒。霍華德你餵了多少？什麼！五粒！！！
    門口有人叫我和羅伯特，我只得讓霍華德和特洛伊看著彼得，以後再想辦法。可沒過多久，霍華德就跑來讓我們回去。上帝，這不是我要的結果，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彼得為什麼會頭撞到茶幾角死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局面，特洛伊說我父親的棺材夠大，也許我們可以把屍體偷偷放進去埋掉，這真是個瘋狂的點子。可是，大概、可能、或許、沒準，這是個最好的主意。門外有人說賽門脫光衣服爬到屋頂上了，天賜良機，廳裡沒有人，剛好把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上帝，請放我一馬吧。
    混亂了半天，儀式總算是可以繼續進行了。剛才瑪莎和賽門似乎和好如初還變得更恩愛了，我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他們。「我的父親是個不平凡的人。」我重新開始念悼詞。等一下，好像，棺材裡有響聲。好像，大家都聽到了。
    彼得突然從棺材裡跳出來，原來他只是暈過去了，幸好。他被架開的時候，那些齷齪的照片掉了出來，母親看到了，衝上前去撕打，現場亂作一團。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只是想在這嚴肅的時刻把我的父親莊嚴地送走，怎麼卻這麼難？
   「我的父親不是個平凡的人！」我叫喊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我的父親不是個完美的人，但他是個好人。人生是複雜的，我們被安排在一起。世界上總是充滿沒有答案的問題，我們只能盡我們所能。我的父親做了他最大的努力，我只是希望大家能記得他是個正人君子……」
    說這些話時，我想到父親一直激勵我去爭取自己想得到的。雖然世事難料，幸運有時，不幸有時，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最重要的是嘗試。父母只能引導孩子走向正途，但學習、成長，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我不曉得我說的那些旁人能理解多少，但我好像更愛我的父親了，因為他曾經也是那麼的愛我。
    哥哥說我的演講很精彩。好吧，他大概也沒我想得那麼壞。或許，他可以讀讀我的小說。萬歲，他居然同意了！
    打瞌睡的上帝，今天我收穫很多，謝謝你。
    珍坐在我的旁邊說今天累壞了，她要讓艾菲叔叔在這裡休息一晚，這我沒意見。她說餵艾菲叔叔吃了兩片鎮靜劑，所以他現在應該沒事了。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是，鎮靜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