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長男子的氣味

可以迷戀一雙手，那雙手你在第一眼見到便愛上。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潔淨。於是你可以在想像中窺探到對方的內心。你想，他一定有與眾不同的光芒所在，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的生活有條有理原則分明，他是乾淨克己自持的人。他最好還有一張禁慾的臉。

可是你更迷戀掌心裡淡淡的菸草氣味。你說氣味很淡、很淡，幾乎聞不出來。他偶爾會抽上一根，但是並不依賴。他懂得節制。他懂得如何在困頓後調整自己，懂得如何在世事中掌握平衡。這些是他先你幾步學會的事情。所以他能猜透你的喜好，看透你的性情。他借給你自己喜歡的唱片，他很有把握地向你推薦自己喜歡的電影，並在一起觀看時得到你驚喜的認可。他早就知道你會來，所以從窗外只瞥見一眼，便趕忙奔到門口。可是你心急腳步太快，已經砰砰砰大聲敲門，並不知道他其實在聽到聲音之前就跑下樓。他等著你，你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內。聽到你放的老唱片，也只會笑說「這唱片的年齡比我還大啊」，但他根本不驚訝。他引你跳起慢步，訴說自己的年少往事，並從你眼中看見曾經的不羈放縱。

這些都是你的小小男朋友比不上的。你喜歡的小男生讓你和少女說再見，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引導你克服難關。他無法對可能的突發事件做出預知，他也許將比你更加茫然不知所措。他散發著少年人的橙子口香糖味卻不自知，甚至還一邊嚼著糖一邊和你爭論畢業舞會的舞伴不是你的原因，並認為你太無理取鬧。

然而最後更令你失望的卻是那個年長男子。他總是有無窮多未竟的事，這個未完成，那個未完成，所以抱歉，不能按照原計劃行事。而懂得共進退的，卻是你的小小男朋友。他輕輕摟住你，聽你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