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一般愛情小說》：喜歡你在念忘之間

97年，葉錦鴻導演《飛一般的愛情小說》，曾被大陸痞子文學的代表人王朔贊「好看得不得了」，作為《陽光燦爛的日子》的編劇，能在他傻傲傻傲的觀念——「不入流」的港台「俗物」中獨尊《飛一般》，倒不得不讓人猜想《飛一般》是怎樣的「非一般」。
我是在香港回歸舉國同慶的這段日子裡將這部片子翻看了兩遍，週身都伴隨著濃濃的節日氣氛，片中幾度出現在時代廣場上的時鐘，有其作為故事線索，三個男孩子比誰先找到他們喜歡的那個女孩就屬於誰，自然也不乏對於「回歸」這個事實主題的切盼（念）與隱憂（忘）之間雙重矛盾的暗示。
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看故事，電影，電視劇，都喜歡問，最後他們會怎麼樣？很多年過去後，我發現那時候記得清清楚楚的結局於今時今日已經模糊了，鐫刻永固的反而是那些片段，幾許箴言，一個物什，山光水影耳際旁琉璃輕響，昏暖不定油燈似暮雲斑斕，經久越見影響。
恰如《飛一般》中那些按上揉雜繽紛標籤的各人。

角色背景設定。
Paul，許志安飾，土生土長香港人。在茶餐廳遇見，女巡警，舒淇飾。一個愛著古惑仔大哥成的痴情女子。看電影，游泳，路邊攤，電台點歌。
Leslie，鍾漢良飾，台灣長大香港人。在馬路上遇見，小偷兒，李綺虹飾。一個居無定所嚮往物質的女子。打電話，奔跑，攝影，透明雨傘。
Eddie，林海峰飾，國外長大香港人。按算命師指點，駕駛員，伍詠薇飾。一個丈夫在外偷情的傷心女子。噴香水，等車，下棋，戀母情節。
只要將這些標籤串起來，就是電影的每一幀畫面。他們被按上的這些lable，本身就是可以發展成無數種故事的原體。他們有單身，有未婚，有已婚，有不同的價值觀，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但相同的是在物慾的資本主義的環境中，他們渴望單純的愛和被愛，往往卻又無法擺脫生活的困境，這種困境並不是「窮」，而是「空虛」。他們的悲歡離合，都是小情小愛不足掛齒的，但他們的傷感與快樂，又是這樣切膚敏感的。
大都會的小人物們，每天也和他們一樣很無奈又極其無力的生活，像一堆蜉蝣，密密麻麻，掙掙扎扎。偶爾出軌，但絕不翻車，偶爾失常，卻勇往直前。他們的悲哀長久，輕薄；他們的快樂短暫，深切。他們集所有世俗「小毛病」於一體，為未來不定奔忙。他們甚至不為尊者避，不為賢者諱，他們是最可愛的市塵人煙。
恰如午夜一把自行車哐當哐當的騎過弄堂，清味是久久長長的。

三條主線中小哇的故事最平淡，也最圓滿，這也歸功於葉錦鴻的刻意安排。兩個人淡淡的，淡淡的，走到一起，走到最後。好像片中李綺虹打不完的電話，小哇忍不住困就睡著了，一夜到天明，溫馨自然流露，絲毫沒有過重。而後再遇到，小哇給她把衣服洗了，跟她靠在一起聊天，家居閒景圖揮毫畫就，好像他們從來都這樣。李綺虹在片中說，你老土的蠻有吸引力的。然後，關門，走人。哇撐著那把她遺留下來的透明雨傘，於千萬人群中尋尋覓覓。
真愛突然降臨，終於清醒知道自己到底尋找的是什麼——Love Is Not A Game，But A Joke——這部影片的英文名。
「在你走了之後，每天我都買一把傘。」
「你不是這麼老土吧。」
「而且每一把都不一樣呢。」
戀人在無數把透明雨傘下擁吻，老土的浪漫。
「在路上」都是過程，過程總是瑣碎的優美，像跳舞時的慢步，只要掌握節奏感，每踏一步都是快樂的事情。

小哇上《評頭論足》的節目，回答主持人刁鑽的問題，「在拍戲結束後，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對手，你有沒有過？」他總是很認真的去想，很大方的回答，有。主持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回答，續問，是誰，哪部戲。哇鼓鼓嘴，笑溶了眼角，才又忍下來說：「我跟李綺虹拍《飛一般的愛情小說》的時候，我好喜歡她。」
如果說提到喜歡蔣勤勤，是《四大》剛拍完心還熱著，那提到李綺虹，似乎哇的記性太好了些。隨後談到17歲時跟初戀在電梯裡19層還「欲罷不能」的初吻，倒印證了他的好記性。
比起這些逗趣的事情來，喜歡的還是他很「十三兮兮」的笑。怎麼描摹都不能夠，顯得語笨詞窮。以致於昨天看到電視裡放他與費玉清，激動的對著連城神神叨叨了很久。
「喜歡你」是一種心情，太少不足興，太多則又過了。時常要按捺澎湃的心緒，勸說自己安靜，就像他能夠做到在暑日裡閒閒看納蘭詞般，不讓感情燒的太快，太炙熱，灼了自己，日後復難平。

電影過後，很久情緒都僵硬在一個蛛巢小徑出不來。靜時思想，微有落寞。
片尾字幕，「To my dear Natalie Tse」，不知道是不是導演人生路上又一個故事？
耳邊是beyond的《喜歡你》，如流水貫耳，零碎清淺。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喜歡你，非一般的你。
喜歡你，娓娓如附耳之言。
喜歡你，是誰在耳邊，對我說這句，斷腸也無悔。
念一點，忘一點；念半拍，忘半拍。
喜歡你在念忘之間，錯過誰我也不懷念。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