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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差--The Postman [1995]

邮差/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ThePostman

7.8 / 37,424人    108分鐘

導演: 麥克瑞福
原著: 馬西莫特洛依西
編劇: 麥克瑞福 馬西莫特洛依西
演員: 菲利普諾雷 馬西莫特洛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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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小爪

2008-01-04 00:41:50

於無聲處聽驚雷


義大利電影《郵差》,攝製於1994年,導演麥可雷德福。曾以真摯、素樸的風格,簡單、動人的情節,以及悠揚的音樂榮獲奧斯卡最佳劇情獎與最佳原創音樂獎。

電影的故事情節平淡無奇。
講述的是:二戰期間,著名的秘魯詩人普魯達因以詩歌作為武器,直指統治階級而被流放義大利的聖安東尼島。在島上生活期間,一位專職為他送信的郵差馬里奧,以其單純、美好的個性,和對詩歌慕名的好奇與熱愛,而成為了普魯達在當地最親密的朋友。整個故事的氣氛平和而溫情,即使在結尾講述馬里奧不幸故去的時候,哀傷的情緒也把握的節制有度。使觀眾在欣賞的時候,雖不會有狂喜或痛悲的悸動,卻始終靜默無語、不忍離去。

置於榮獲奧斯卡最佳原創音樂獎,這部影片可謂是舉重若輕。
沒有宏大的交響管弦,沒有激烈的搖滾節奏,也不像《放牛班的春天》有如天籟的童稚嗓音。只是一把西班牙吉他、一架手風琴和一把小提琴,閒散、簡易得好像一支鄉村樂隊,悠閒自得。在波浪碧透,海風習習的岸邊,在夏日佈滿星星的夜空下,在漂泊搖曳的漁船上,信手撥彈兩曲,自由而且自然。當這樣的旋律穿插在影片的情節當中,你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被它感染,所牽動著;然而你又似乎根本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這讓我想起了馬里奧為了他的執友,詩人普魯達,用島上的各種聲音所作的「詩」:第一、是海灣的海浪聲,輕輕的;第二、海浪,大聲的;第三、掠過懸崖的海風聲;第四,滑過灌木叢的風聲;第五,爸爸憂愁的魚網聲;第六,教堂的鐘聲;第七,島上佈滿星星的天空,我從未感受到天空如此美麗;第八,我兒子的心跳聲。
也許,普魯達可以用文字造就更加絢麗的詩句,但是,恐怕沒有一首是比這首「聲音的詩」更令人神往的了。因為,種種聲響就彷彿是聖安東尼島生命的呼吸一樣。平日自然到你無法意識到它的存在,但當你真正用心去感受時,才會發覺原來看似最自然不過、最平淡無奇的才是一切生機的源泉,才是生生不息的原動力。
也許,《郵差》中的音樂也是憑藉著與情節渾然天成與自然和諧,而受到了觀眾與評委的一致青睞吧。

然而,一部影片若能夠深深的打動觀眾,使其靜靜觀賞,無暇其他,單憑美妙的音樂和溫情的細節恐怕還是遠遠不夠的。
即便是馬里奧的單純、羞赧;普魯達的執著、善良,也至多是構建了一部影片平和溫情的基調,而遠不足以成就一部出色的影片。所以,影片中所體現出的精神線索才更值得去思索。——浪漫化的《尤利西斯》

在一篇影評中,作者提到「普魯達是一個父親的形象。」這是我聯想起到了《尤利西斯》中的情形。尤利西斯與特勒馬克思都在尋求精神上的親人。當兩人相遇時,問題終於有了答案:尤利西斯找到了精神上的兒子,而特勒馬克思得到了精神上的父親。
回想馬里奧與普魯達之間,似乎也存在著這樣一種類似的微妙聯繫。
在影片的一開始,馬里奧就與他的父親在今後的人生規劃上出現了偏離。生性怕水的馬里奧無法實現父親的願望去當一名漁夫。去做郵差也只是迫於生計壓力的暫時之舉。他一直夢想著去美國、日本或是哪一個已開發國家,開始富有的生活。但一個知識水平有限、生活範圍狹窄的青年來說,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太過遙遠的幻想而已。所以,當時的馬里奧可以說是一個精神上的流浪者。他的生活也陷入了茫然無望的困境。
普魯達的出現為馬里奧點亮了一個夢想,雖然最初是關於女性的。
當馬里奧瀏覽著普魯達的信件時,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其貌不揚的胖老頭竟然吸引著眾多的女性。懵懂的馬里奧猜測是詩賦予了詩人如此大的魅力。於是便開始潛心效仿。可見,最初的馬里奧根本不識詩為何物。只把它當作一種追求女性的有力工具罷了。
但是,當他看到詩人擁吻著她美麗的妻子,並與之在音樂中翩翩起舞時,馬里奧的心中似乎產生了一種莫名渴望,不僅僅是女性的吸引,而是對於一種生活的狀態與態度的嚮往。而究其本源,也許馬里奧還無法知曉,但是「詩是一種對於美的追求」他似乎有所體會。
隨著馬里奧與普魯達交往的日益親密,兩人的友誼也漸漸深厚起來。普魯達告訴了馬里奧怎樣用心做詩:「你沿著大海散步,你就會寫出動人的詩篇」。當馬里奧無意中做出了第一個暗喻,普魯達真誠的鼓勵帶給了馬里奧繼續創作的熱情。當他愛上了美麗的碧絲,向普魯達求助時,普魯達對於但丁的講述更激發了馬里奧創作詩歌的興緻和渴望。由於普魯達,馬里奧已把詩歌當成了畢生的追求。普魯達成為了他精神上的指引。甚至由於普魯達的共產黨員身份,馬里奧也開始關心共產黨的活動,並且敢於對抗剝削百姓的競選議員。
此時,馬里奧的精神已經找到了依託,——普魯達便是他的精神之父。

相比而言,普魯達的精神空白是一種強烈的回歸感,與尤利西斯類似,同時一種對於人群的回歸。
被祖國遺棄的詩人與妻子漂泊到遙遠的義大利。在這陌生的土地上,在被最親近的故土拋棄的時候,一個異鄉的、年輕的生命卻給了他無比真摯的信賴。
當馬里奧第一次有勇氣詢問,詩,該如何創作;當馬里奧愛上碧絲而急匆匆的闖進普魯達的家中與他談心;當馬里奧冒失的請求普魯達為他心愛的碧絲做詩的時候;當馬里奧不顧神父的反對和讒言,而堅持讓普魯達做他們的證婚人時。普魯達不會因為二人身份的懸殊而拒絕幫助。相反地,他似乎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伙子身上所散發出的單純與真摯。這反而打消了他作為一個異鄉一個漂流者的孤零與寂寞感。
在國內,他使用筆桿為武器來捍衛同胞兄弟,卻反而被祖國流放。而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卻有這樣一個熱情年輕的生命如此信賴、如此依戀他。此時的普魯達也不再是一個無依靠的流亡者,他找到了他的精神之子——馬里奧。

與《尤利西斯》有所不同的是,普魯達最終離開了馬里奧而重返故鄉。
從表面來看,馬里奧似乎又一次失去了他的精神之父,但其實不然。雖然由於詩人的離去,馬里奧曾傷心失望。但是,他卻不曾停止過詩歌的創作,他把山間海風、夏夜星空、嬰兒的心跳……彙集成一首詩。他還為普魯達作了一首詩來紀念、感激他的詩人朋友,他沒有忘記動聽的音樂為他帶來的美好回憶。對於美的追求、對於自由平等的渴望,這些都是他的精神之父已經教會給他的:「生命中有些最美好的東西是不能被人以抹煞和踐踏的。

七年之後,詩人普魯達重返他流亡期間的家園——聖安東尼島。雖然已經不見了馬里奧的身影,但是,普魯達卻在此留下了一首為馬里奧而作的「勇士之歌」,讚頌和懷念那一個可敬、可愛的年輕人。和著海岸輕輕的潮水,猶如普魯達不盡的思念,猶如馬里奧與普魯達精神上的契合,支持著他們彼此的人生永無絕期。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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